顧深御在接過報告時,並沒有多想什麼,他的只是那個女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又在瞞着他什麼,覺得蹊蹺有鬼。
他神色淡漠接過來,卻一眼就看到了白紙上現眼的標題:關於常樂與顧深御親權關係的DNA鑑定。
顧深御瞳孔一震,手抖了一下,捏緊了紙質報告,眼神飛快地從上邊一路跑過去,都是關於兩人的一些基因數據對比,直到他微微顫着的目光下移,落到了結果處——
根據DNA分析結果,檢材所屬人1號常樂與2號檢材所屬人顧深御DNA完全吻合,相似度高達99.96%,鑑定兩人爲父子關係。
窗外有風聲,很大,此時卻好像靜了下來,靜得只剩下驚恐的醫生起伏不定的喘氣聲:“顧……顧總?”
西裝革履的男人默不作聲地站在他面前,低頭盯着手中的報告,盯了很久,很久,一動不動的,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直到男人眼底逐漸猩紅起來,他慘白着臉,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過了一會才睜開,捏着報告的手卻還在發顫着,預示着男人那並不平靜的心。
他擡頭看醫生:“……杜江月昨晚讓你查的?”
“……”醫生抖了一下,“顧,顧總……”
男人目光冰冷:“是,還是不是?”
醫生:“……是。”
顧深御儘可能地保持冷靜:“這份報告可有半分作假?”記住網址
醫生嚥了咽口水:“……沒,沒有。”
男人急促地喘了幾口氣,沉聲道:“重新模擬一份報告給她。”
醫生一愣:“什麼?”
男人深邃讓人摸不着底的眼睛漠然地盯着他:“一份我們兩人並沒有血緣的假報告給她。”
醫生蒼白着臉:“顧總,這,這……”
男人言簡意賅:“後果我承擔,現在馬上。”
醫生被他嚇得一哆嗦,到了這一步,橫豎都得得罪一個人了,他也硬着頭皮照準,畢竟得罪杜江月,怎麼也比得罪顧深御強。
顧深御不知道自己怎麼魂不守舍地回到病房裏,直到推開門,秋風的聲音響起來:“你怎麼了,東西都撒在袋子裏了。”
他這才被叫得回過神,深邃的雙眼波動了一下,恍惚地低頭盯着自己手中的外賣,確實傾斜着撒了一些在袋子裏。
“……抱歉。”他怔了怔神,木然地走到秋風身旁,愣愣地看着他。
秋風被他看得渾身彆扭:“……怎,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男人失神地盯着他半晌才生硬道,“不是。”
秋風不知道他怎麼了,只覺得很奇怪,不過仔細想想,男人從昨晚開始,就一直都挺奇怪的。
顧深御把外賣從袋子里弄了出來擦乾淨後襬好,買得有點多,還熱騰着,冒着香味。
秋風悄悄瞄了一眼,發現都是自己喜歡喫的,莫名有些開心:“謝謝。”
男人沒說話,彷彿沒聽到他的話,只是低着頭,走神地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秋風有點不習慣:“……你,你還好嗎?”
顧深御回過神,聲音沙啞:“……沒事,起來喫飯了,你輸液一隻手不方便,我餵你。”
秋風:“……”
他剛想搖頭說不用,男人就已經半摟着他的腰,把他從牀上抱着坐了起來,秋風的臉幾乎貼在他的胸膛上,嗅到來自於男人身上淡淡的香味,莫名其妙地紅了臉。
即便他很努力地不讓自己去多想,腦海裏卻還是浮現昨晚與男人那荒唐的一夜,包括今天早上時……兩人有多麼親密地纏綿,那些畫面都在他腦海裏浮現出來,讓他瞬間羞愧不已,眼神更不敢看向男人了。
太尷尬了。
不過男人卻一點都不尷尬,把他抱起來後,往他身後墊枕頭,然後就拿着勺子餵飯到他嘴邊:“阿遙,張嘴。”
秋風:“……”
秋風耳朵不自在地紅了起來:“不,不用,我這還有一隻手呢,我自己來就行了,不用麻煩。”
“……不麻煩,”男人卻盯着他沙啞道,“我想餵你。”
秋風:“……”
他拒絕不了,只能任由男人一口又一口地喂他喫的,耳朵都紅了,臉上卻還得保持淡定。
喂人喫飯本應該是很無聊浪費時間的事,可男人卻彷彿不覺得,他喜歡看着他一口一口喫下去,沙啞的聲音帶着心疼:“……你瘦了好多。”
“……還好。”秋風不自在地挪開視線。
等到這一頓飯喫飽時,秋風人也困了,畢竟還在發燒中,沒多久就在牀上睡了過去。
顧深御盯着他的睡顏看了一會後,摸了摸他的臉,情難自禁地低頭親了又親,啞聲道:“阿遙……”
他想告訴他,他們兩個人的孩子還在世上,有好好地長大了……還結婚了,有孩子了,生下了三個可愛的三胞胎。雖然那孩子也跟他們兩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一樣,他也不知道他們兩位爸爸。
男人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有些落寞:“你什麼時候才能想起來……”
那是你揹着我辛苦生下來的,你應該比誰都想要見到他,看看他長大後的模樣。
顧深御叮囑好醫院那邊,並且派着自己的人盯着他確保安全後,就離開了醫院。
他打電話讓人去調查了常樂這二十年左右的生活軌跡,人際關係,包括他現在所謂的“母親”,同時沒忘了杜江月。
杜江月不可能平白無故就拿着常樂的頭髮跟他去驗DNA,那麼答案只有一個。
男人目光不由狠戾起來:“……她早就知道當年江遙懷孕了,並且生下來了。”
這個認知讓顧深御心口劇烈地疼痛了起來,他了解那個女人的心狠手辣,如果當年被她知道江遙懷孕了,她會怎麼做?她肯看着江遙在他的眼皮底下生下孩子麼?
怎麼可能。
她眼裏容不下沙子,她一定會想辦法讓他肚子裏的孩子流掉,不惜用盡手段,也一定要剷除所有她認爲對她不利的事與人……不止孩子,甚至包括江遙。
當年他並不是沒懷疑過江遙的失蹤與杜江月,也讓人查過,可杜江月藏得太深了,並沒有露出什麼馬腳。
男人深邃的眼睛裏蔓上了一股冰冷的寒意,如果是她做的,那麼如今,江遙再次出現了,她肯定會想方設法再次把她除掉。
顧深御撥通了個電話:“給我盯緊杜江月,一舉一動,有什麼風吹草動就給我報告。”
想來,他與常樂DNA非父子關係的那份假報告已經送到她手中了,她暫時高興,估計也沒閒情搭理常樂,她只會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江遙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