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有一瞬間,寂靜無聲。
晏欺尷尬得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躲起來,而談舟卻握緊他的手腕沒有鬆開:“你哭什麼哭?”
“……”晏欺被噎了一下,頭皮發麻,氣得甩開他的手,“誰他媽哭了?我這是被你氣的,操!”
談舟怔了怔:“……被我氣哭?”
“我他媽哪裏哭了!”晏欺覺得自己要被他氣死了,剛剛不過是沒有忍住,情緒上來了,眼眶有些發熱,沒想到還能被他看到,又鬱悶又尷尬,張嘴就罵罵咧咧道,“不會說話就閉嘴,操!”
“……”談舟欲言又止,“那你怎麼……”
晏欺不想與他廢話:“我沒哭!”
談舟並不給面子地道:“……眼睛紅了。”
“……”晏欺噎了下,氣得扭過頭盯着他那張性冷淡的臉,“你他媽那隻眼睛看到我眼睛紅了!”
是不是瞎了!
談舟盯着他泛紅的眼尾:“兩隻眼睛。”
晏欺:“……”
操,不會說話就閉嘴!
晏欺咬牙切齒:“眼睛進沙子了不行嗎!”
談舟:“這屋裏沒沙子。”
晏欺:“……”
你大爺的,一定要跟我作對是不是!
晏欺咬牙冷笑道:“沒有沙子就沒有沙子!一定要是沙子嗎?就不能是蟲子?是蚊子嗎!”
談舟:“……”
晏欺狠狠瞪了他一眼,越瞪越生氣,只能選擇不去看,深呼吸過後,端着碗就要往外走了。
談舟忽然從身後抓住他手腕:“晏欺。”
微涼的觸感傳來,晏欺呼吸一緊:“放手!”
談舟:“你還沒有說你剛剛怎麼了。”
晏欺:“……”
說說說你個頭,都說被你氣的了!
還想讓他再說多少遍?媽的!
晏欺不想理他,擺着臭臉甩開他的手,端着半碗麪條出去時,發現大廳裏那個球還沒有睡。
水晶球扭過頭眨了眨眼睛:“嗷!”
晏少爺憋屈又難受,火氣沒法發,對球噴道:“嗷什麼嗷,大半夜不睡覺留在這兒守夜嗎?”
水晶球:“球球就嗷,就嗷!嗷嗷嗷!”
晏欺:“……”
水晶球哼了聲,坐在沙發上晃着自己的小短腿:“你給舟哥哥煮的麪條,舟哥哥喫完了嘛?”
晏欺:“……”
媽的,不要一下子就戳我傷心事!
“廚藝太差了,太垃圾了,煮出來的不知道是什麼垃圾玩意兒,入不了他的胃,吃了幾口就不吃了,媽的,白白浪費了我時間,我他媽本來就不會煮這些玩意兒!”晏欺自暴自棄似的,可是越說心裏越難受,“我也知道很難喫,可是……”
不是你自己說餓了想喫,我才煮給你喫麼!
媽的,操!
水晶球聽他說完後點點頭:“嗷,剛剛球球想喫你都不分一點給球球喫,還好球球沒喫。”
晏欺:“……”
長得這麼可愛,會不會說話!
“呵,”連續被氣受刺激過後,晏少爺冷笑一聲,主意變了,“沒事,你現在可以看着我喫!”
水晶球:“QAQ”
於是,晏少爺自我和解了,十分瀟灑笑得很燦爛,一副大爺姿勢在水晶球對面的沙發坐了下來,拿起筷子開始嗦面,還故意嗦得特別大聲。
談舟:“……”
晏少爺氣瘋了,面子形象也不要了,一邊埋頭大口嗦面了,一邊不忘了刺激一下水晶球:“別說,這還挺好喫的,越喫越上頭,太香了!”
水晶球:“……”
可憐的水晶球大半夜醒來只能眼巴巴地坐在沙發上,小爪子捏着一個又一個瓜子塞進自己的小嘴巴里,再看着這個臭不要臉又幼稚的人在自己面前吃了一口又一口,淡淡的香味撲鼻而來。
水晶球氣鼓鼓地罵道:“壞人!!”
太過分了!
球不開心了,擺着自己奶乎乎的小臉蛋,高貴冷豔地昂起下巴,冷哼一聲:“球球回去睡覺了,不理你了,讓你一個人留在這兒自己喫!”
水晶球走到一半,又氣哼哼回過頭,擡起下巴嘚瑟道:“等白天了,換你看着球球喫,哼!”
晏欺:“……”
水晶球屁顛屁顛地回到臥室裏,關上門,大廳裏就只剩下了晏欺,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只有窗外的雨聲還在滴滴答地響着,永不止境似的。
晏欺嘆氣:“嘖,安靜得我有點不習慣。”
受刺激的晏少爺在這靜謐的氛圍裏,漸漸冷靜下來,盯着已經被自己喫得只剩湯了的碗底。
“嘖,”晏少爺不服了,揉了揉自己腹部,自個回味一下自己手藝,“哪有他說的那麼難喫。”
雖然跟什麼大廚師比較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好歹也是普通口味,餓的時候,喫飽沒問題的。
還挺香的。
“媽的,”晏欺不滿,“什麼嘴,這麼挑剔。”
這以後結婚了怎麼辦,都不好養的!
……不對,不對,自己在想什麼?
那一閃而過的念頭把晏少爺嚇一跳:“操!”
誰要跟他結婚了?媽的!
等到晏少爺悶悶不樂地再次回房間時,談舟已經躺在牀上蓋着被子,側着身:“……睡着了?”
沒有任何迴應。
晏欺嘆了口氣,也往牀上躺了下去,關上了燈,盯着牀邊側身睡的人後背,煩躁得睡不着。
兩人躺在一張牀上,中間位置空出了一塊。
間隔並不是很大,可就像心口的裂痕一樣。
明明這麼近的距離,卻又那麼遠。
晏欺心口悶悶的,低低地叫了聲:“談舟……”
談舟沒有迴應,大概是睡着了,晏欺盯了一會後,情不自禁伸出手,勾了勾他凌亂的長髮。
他彷彿還能聞到談舟身上沐浴露香味與洗髮露的味道,烏黑的頭髮纏繞在他指間,癢癢的。
心也有點癢。
他悶聲嘀咕:“你就不能說點好聽話嗎?就算不好喫,不合你胃口,可你就不能做做樣子嗎?好歹說一點好聽的話,就算是假的……假的也沒有關係,總比你一說話就惹人生氣強多了。”
靜悄悄的屋子襯得窗外雨聲特別響,他修長的五指隨着凌亂髮絲,漸漸揉進他頭髮裏:“好歹也是我大半夜做的,你就算對我有偏見,這個時候你怎麼能連一句感謝都沒有還嫌難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