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萬家燈火在冬夜裏格外明亮。
段鬱回臥室後，並沒有直接躺着就睡，而是脫掉身上的黑色風衣，只穿了襯衣與西褲，推開落地窗的門，站在陽臺上一手插兜，一手夾煙。
煙霧繚繞，朦朧了他精緻的眉眼輪廓。
冰冷的寒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吹亂他的頭髮，聽到臥室門開的聲音，他沒有回頭，直到腳步聲越來越近，走過來的人從身後抱住了他的腰。
段鬱僵了一下。
遲尋從身後抱住他的腰，沒了外套後，襯衣下的腰格外細，在他耳邊道：“哥不是困了麼。”
“……”段鬱吐了一口煙，“他們呢？”
“暫時安頓好了。”遲尋被寒風吹過來的煙霧撲了一臉，伸手拿掉他的煙，“不要抽太多煙。”
段鬱：“……”
你以爲你拿掉的是煙嗎？
那是我的命！
“別鬧，天冷了就適合抽抽菸，暖和。”段鬱說着就要伸手去拿，結果遲尋卻把手伸更遠了。
段鬱：“……”
段鬱沒有掙脫他的懷抱，遲尋也沒有鬆開手，他的後背就貼在遲尋精瘦的胸膛上，能感覺到彼此身上的溫度，彷彿透過冬夜的寒冷傳過來。
拿不到煙的段鬱桃花眼一挑，懶洋洋地瞅向身後抱着自己的人，遲尋卻彎着眼睛笑着看他。
段鬱被他的笑戳得心一軟：“……笑什麼？”
遲尋將他抱得更緊：“哥。”
“幹什麼，”段鬱納悶，“一天到晚哥哥哥。”
當自己還是小孩嗎？
遲尋目光灼灼，呼吸有些緊：“我想親你。”
段鬱：“……”
他就被噎得沉默了一瞬間，桃花眼不動聲色地盯着這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動不動說想親他想吻他的人，而遲尋被盯得耳根微紅，脖子上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再也無法抑制，低下頭，貼着他的嘴脣，帶着衝動狠狠地吻了下去。
段鬱：“……”
這就又吻上了！
段鬱沒有推開他，反而眯了眯眼睛觀察了一下，最後他自個判斷出，他的親吻並不是好奇。
而是帶着濃烈的慾望，彷彿要將他吞噬。
怎麼會這樣？
遲尋拿在手中，指間的菸蒂在一點一點掉落，在黑夜裏經過寒冷一吹，又冒出灼灼的火光。
“吻完了，”段鬱聲音的有些啞，嘴脣分開時，感覺自己呼吸都是卡住的，“能讓我抽口煙？”
“……”遲尋還陷在那纏綿的親吻裏有些回不過神，眼裏瀰漫上一些紅絲，又順着段鬱溼潤的嘴角吮吸了幾下後，乖乖地把煙送到了他的嘴邊。
段鬱趕緊咬住煙，狠狠抽了幾口，短暫地麻痹了自己混亂的腦袋，暫時不去想，吐出的煙霧被風吹亂，朦朧了兩人的眉眼，一時都看不清。
不過段鬱能感覺遲尋抱他腰上的力道越抱越緊，將他剛抽幾口的煙拿開：“哥，我還想親。”
段鬱：“？？？”
作爲氣還沒喘勻的段鬱沒忍住一巴掌往他的腦袋瓜招呼上去，聲音有些沙啞：“還親你個頭，肺活量這麼好的麼，都不需要呼吸一下麼！”
“……”遲尋乖巧挨下他一巴掌，有些羞澀地擡起眼皮瞅他一眼，又低頭，“我不止肺活量好……”
段鬱：“？？？”
遲尋被他盯得臉一紅：“……我體力也很好。”
段鬱：“……”
還好煙被遲尋拿在手中他抽不到，不然此時此刻，他估計已經被嗆得差點能把肺腑咳出來。
媽的。
“尋，”段鬱深呼吸過後，儘量保持冷靜，“你是不是哪裏有些不對勁？或者……有什麼問題？”
遲尋怔了一下：“……沒有。”
段鬱：“……”
沒有，那你怎麼這麼喜歡對我動手動腳的！
段鬱想問又不知從何問起，心亂如麻，頭也開始疼起來：“那你怎麼……怎麼最近不太對勁？”
遲尋一怔。
遲尋做錯事般，眼睛紅了一些，低頭埋在他的頸窩蹭蹭，像一隻小動物：“我沒有不對勁。”
“……”段鬱心一軟，儘量放輕語氣，“那你對其他人也會想親，想吻，想這樣抱着對方嗎？”
遲尋回答得乾淨利落：“不想。”
段鬱：“……”
媽的，那你還說沒有！
“哥……”遲尋低聲叫一聲，見他不說話，紅着眼睛不安地擡起頭小聲問，“你不想我這樣嗎？”
“……”段鬱頭疼，不知道該說什麼。
“哥，”遲尋眼睛更紅了，滿眼的無助與慌亂，小心翼翼抱着他啞聲，“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段鬱：“……”
媽的，我還什麼都沒有說呢！！
“我不是，你先冷靜一下，”段鬱有點頭疼，原本還忐忑不安的心就更混亂了，“我是想說……”
媽的，想說什麼來着。
“你對我是不是……”段鬱打算豁出去了，難以啓齒道，“你對我……是不是有點不可說的想法？”
紅着雙眼可憐楚楚的遲尋一怔。
這個忽然間彷彿成了一隻隨時隨地都可以被他拋棄的可憐小幼獸的遲尋，小心翼翼擡起泛紅的眼皮，打量似的看他幾眼，羞愧低頭：“哥……”
段鬱看他這個樣子，實在是於心不忍，轉過頭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你說，我不生氣。”
“……”遲尋紅着眼，不安地瞅了瞅他，顫聲道，“我怕說出來了……哥生氣了，以後不理我了。”
“不會的，”段鬱儘量冷靜安撫道，“我讓你說你就說，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可即便如此，遲尋還是紅着眼低頭，不敢開口，充滿不安，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幼獸，看得段鬱心軟，只能再三跟他保證過後他纔敢開口。
他羞愧難當地低頭：“我喜歡哥，想親哥，想吻哥，想跟哥在一起，還想與哥做很多事……”
段鬱：“……”
心亂如麻的段鬱忽然對他這番話彷彿也不是多麼意外，擰緊眉頭從他手中把煙搶過來抽了幾口：“你這個喜歡……可能只是來自於親情，或者你分辨不清，弄錯了，就是純粹的一種感情。”
無關愛情。
遲尋不傻，他不需要把話說得太明白，也能明白的，當即眼睛更紅了：“……那我想睡哥呢。”
段鬱：“？？？”
你他媽再說一遍！！！
段影帝嘴裏煙一抖，炸了：“你再說一遍！”
“你看，我就說哥會生氣的……”遲尋似乎被他吼得害怕了，自責又羞愧地鬆開他，後退了一步，紅着眼低頭顫抖道，“對不起，哥，我不該說這些，也不該有這樣的想法的，抱歉……我總是在給哥添加麻煩，總是在給你添堵，對不起……”
“……”火氣還來不及發泄的段鬱就這樣被他給噎得一句話說不出，卡在喉嚨，桃花眼瞪着他。
遲尋被他盯得眼淚快掉下來了：“哥……”
段鬱：“……”
我他媽的，操，造孽啊！
心亂如麻、五味雜陳的段影帝趕緊抽了幾口煙努力冷靜一下，然而太陽穴卻突突突地跳着。
就算他平時花天酒地慣了，來去自如，從不留情，處理這些情場方面的事情遊刃有餘，可現在他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只能一邊抽着煙一邊凌亂地給他分析：“你有沒有可能是，對你自己存在一些誤會……或者是一些短暫的錯覺？你……”
可遲尋打斷他，不給他一點補救的餘地，單刀直入：“我沒有，我看到哥的身體就會石更。”
段影帝拿煙的手微微顫抖：“……”
段鬱儘量深呼吸，深呼吸，儘量冷靜下來，再深呼吸……去他媽的，冷靜都見鬼了去吧！！
“你……”段鬱怎麼也沒有想到，話題會聊到這方面來，吐出一個字以後就只剩下了沉默，可手裏的煙剛好燃到了屁股尾巴，他丟進了菸灰缸裏，從口袋裏摸出一支菸，按着打火機重新點燃。
這話題好像怎麼也沒法進行下去了。
段鬱抽幾口煙，越抽越煩躁，陽臺外風大又冷，加上他今天喝了不少酒，頭更疼了，直接越過那紅着眼低頭等着他被他教訓的遲尋進屋裏。
遲尋紅着眼可憐楚楚：“哥……”
“別哥了，”段鬱頭疼，“我要睡了。”
他從夜場回來，一身酒味與煙塵，不洗澡是根本沒辦法入睡的，可現在他人都混亂極了，洗不洗澡的無所謂了，有所謂的是站旁邊的遲尋。
段鬱：“……”
“你……”段鬱坐在牀邊，捏了捏眉心，“很晚了，你先回房裏休息，其他的事情白天再說。”
遲尋紅着眼，站着不動。
段鬱：“……”
媽的，是不是還想讓我去哄你！！
“算了，你乾脆吹吹冷風，冷靜一下也挺好的。”段鬱頭疼地掐掉煙，起身就往浴室裏去。
現在他心煩意亂的，又一身酒味，就算躺在牀上也不可能會睡着的，還不如去浴室裏泡個澡，說不定還能冷靜下來，好歹腦子會清醒一點。
他是這麼想的。
直到他進浴室後，沒幾秒鐘，本該站在陽臺吹冷風冷靜的人紅着眼，也跟着他鑽進浴室裏。
段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