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很努力地保持冷靜，反正在清醒時候他也不敢對封祈雁胡亂發脾氣，可還是被氣到了。
他給封祈雁打電話只是想要把自己的這快樂分享給他，即便這份快樂微不足道，但他還是想要與他分享，想要的並不是要聽對方的批評的。
“哦，知道了。”常樂垂下眼，“你說得對。”
封祈雁的世界觀不一樣，他所見所聞與他不同，封祈雁是出身豪門，嘴裏含着金鑰匙，如今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人物，是在這座繁華的大都市裏跺腳都能抖幾下的男人，與他不同。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沒什麼其他事情了，你繼續忙吧……”常樂失落地吐口氣，“掛了。”
封祈雁：“……”
……剛剛自己好像是不是說得有點過分了？
他試着醞釀回收一下：“我的意思是說……”
“嘟嘟嘟——”
常樂還真掛了！還真掛了！
封祈雁黑着臉看着那已經黑屏的手機，擰緊了眉頭，不悅地將手機甩到一邊去：“見鬼了。”
劇組裏，成筠提着一袋子水果從外邊過來時，看到常樂愁着漂亮的小臉蹲在一旁發呆，鬆軟的頭髮被風吹亂，看上去白白嫩嫩小小一團的。
成筠有點莫名其妙，走過去拍了他一巴掌：“怎麼喪着一張臉啊，試鏡過了不應該高興麼？剛剛看你還笑得挺開心的麼？忽然間又咋了？”
“啊……”常樂被他拍得一愣，將埋在膝蓋上失落的小臉擡了起來，伸手擼了擼自己凌亂的頭髮，“沒有啊，我就是發一發呆，醞釀醞釀情緒……”
“都還沒有你的戲份呢，醞釀什麼情緒，”成筠瞅他一眼，從袋子裏拿個蘋果給他，“餓不餓？喫個蘋果吧，洗乾淨了，等會兒去劇組裏跟大夥兒認識一下，接下來待一塊了得好好相處。”
“謝謝。”常樂說。
成筠見他低着頭像只松鼠一樣啃着蘋果，不太高興的樣子，便拍拍他肩膀安慰：“好好演，你外形條件不錯，有機會也是可以火起來的。”
“嗯！”常樂點點頭，抿着的嘴角因爲被誇而露出可愛的笑容，“你比某些人會說話多了，某些人剛說演技上不去我就一輩子都得演配角。”
“有麼？你上一部戲雖然演了個配角，不過表現得不是還挺好的麼，聽說導演還誇過你。”
“對啊，”常樂點點頭，心情好了不少，眼睛彎成了月牙，“導演都誇過我，但是某人不會誇我，只會損我，明明他都沒有看過我演的戲……”
成筠也不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誰，反正這個年紀的小孩兒心事多，愛胡思亂想也是正常的，他也沒多問，繼續跟常樂聊幾句後就帶着他到劇組裏去跟其工作人員還有演員們打一下招呼。
“好可愛的弟弟啊，長得真漂亮！”演女主的演員楊燕一看到他就雙眼一亮，“太驚豔了吧！”
常樂被誇得臉一紅：“謝謝……你也好看。”
“啊啊啊啊好可愛！聲音也軟軟的！耳朵還紅了！”楊燕好像被戳到了萌點，沒忍住直接上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十分熱情道，“弟弟你好啊，我叫楊燕，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來問我！”
“好的……謝謝。”她太熱情了，常樂有點不好意思地往後挪挪，有些靦腆地衝着楊燕笑了笑。
看得楊燕直接原地嗷嗷叫：“太可愛啦！”
除了熱情的楊燕外，還有演男主的演員，叫做黎簇，很得體地站在一旁淡然地笑了笑：“以後就是一個劇組裏的，我們得要好好相處啊。”
劇組裏的人意外的都挺好，很熱情，讓常樂鬆了口氣，乖乖地跟他們打招呼，心情也好了很多，接下來就待在劇組裏練習了一番動作戲，也有機會觀看了一下楊燕跟黎簇兩個人的現場戲。
楊燕雖然口口聲聲喊他弟弟，一副大姐姐的模樣，但也只比他大幾歲，不過演技卻成熟很多，很有代入感，而黎簇的演技反而有些不穩定。
傍晚離開劇組時，楊燕忽然笑着湊上來：“常樂弟弟這麼着急着走啊？姐姐想請你喫飯～”
“啊？”常樂看了一眼楊燕搭上他肩膀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了，“我今天有點事情……”
他等會想去醫院，看看他的母親。
“這樣啊，那可惜了，不過沒關係，咱們下次再約，”楊燕笑吟吟地打開手機，“加個微信？”
“好……”常樂有點受寵若驚地打開了二維碼。
楊燕掃碼添加後笑着說：“那再見啦。”
“嗯，”常樂乖巧地笑着點點頭，“再見。”
從劇組附近的地鐵站到醫院有十站左右的距離，傍晚的高峯期很擠，人來人往的，就像這座繁華的大都市一樣，來的人很多，可想要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生存下去，卻比想象中難得太多。
常樂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卡里的全部餘額只剩下了三千塊錢，這三千塊是他的全部家產了。
“等會給媽買點好喫的，再買一些有營養補身子的……大概一千塊錢，”常樂低頭在手機上清算，“然後下週學校要交一千……還剩下一千……”
一千塊錢在一線大都市又能生活多久？
“呼……”常樂拍了拍自己的臉，盯着地鐵外的廣告牌，心想，“業餘時間我再去兼職一下吧……”
從地鐵站出來，他先去買一些他媽喜歡喫的水果，再根據醫生說的買其他營養品再到醫院。
“樂樂來啦，給我買來好多東西啊，可我一個人可喫不完的啊，”母親靠在病牀上，雙眼有些渙散，卻又溫柔地笑着，“姐姐怎麼沒跟你一塊來啊？我都好久不見她了，姐姐去哪了啊？”
常樂雙眼瞬間通紅，又努力把眼淚憋回去，勉強說：“姐姐……姐姐太忙了，就不過來了……”
“是嗎？哎，常悅這孩子啊，從小就命苦，現在都長大了……媽希望她不要那麼累了，”母親拍着他的手，溫聲細語道，“你回去好好勸勸她，讓她好好休息，別累壞身體了，知道了嗎？”
“我……”常樂有些哽咽，紅着眼睛笑，“好，我會說的……你也要好好休息，不要讓她擔心……”
“我會的，會的，會把身體養好的，”母親溫柔地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瓜，就像小時候一樣溫柔地說，“我女兒跟兒子最乖最可愛了。”
唯一不同的是他母親如今紅了雙眼。
常樂受不了這樣的畫面，眼睛紅透了，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他只能低下頭去抱住母親，把頭埋在她肩膀哽咽道：“我知道……所以你得趕緊好起來……知道嗎？我會努力賺錢……讓你過上好日子的……不會讓姐姐……不會讓姐姐失望的……”
母親依舊是溫柔地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
常樂從母親的病房出來時，他的眼睛也紅透了，甚至有些微腫，鼻尖也透着一些淡淡的紅。
他低下頭往醫院外走時，卻忽然有人遞了一張紙過來，他愣了一下然後接了過來：“謝謝……”
常樂把紙拿過來擦了擦眼淚，吸了一口氣，然後擡起頭時，瞬間就嚇了一跳：“謝……謝導？”
“很驚訝麼？”謝鄒喻穿着西裝，身材挺拔，整得跟個模特似的，都有其他的路人看了過來。
“是……是有點，”常樂知道自己有些失態，趕緊站直，勉強地露出笑容，“你怎麼……在這裏？”
謝鄒喻：“過來看個人，剛好看你紅着眼睛低着頭，快要哭出來了，就給你遞了一張紙。”
“謝謝……”常樂有些尷尬，“我沒事的……”
謝鄒喻平淡地“嗯”了聲，也沒問什麼。
兩人走出醫院時，天色已晚，都是霓虹燈。
常樂正要禮貌地跟謝鄒喻告別的時候，對方卻點了一支菸，忽然隨口一問：“你喫飯了沒？”
“……啊，”常樂一愣，如實回答，“還沒有。”
謝鄒喻吐了一口煙：“那順路去喫個飯？”
“啊？”常樂又一愣，剛想說“不了”時，又想到對方是自己的導演，今天剛讓他過了試鏡，這會兒在醫院碰到，邀他喫個飯，如果拒絕了似乎挺不給對方面子的，便硬着頭皮點點頭，“好……”
有些痞裏痞氣站在那兒抽菸的謝鄒喻忽然“噗嗤”地笑出聲，似乎覺得他很好玩：“幹什麼？”
“沒什麼……”常樂不懂他笑什麼。
謝鄒喻卻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他，忽然笑着伸手在他腦袋瓜上擼狗似的擼了幾下：“還沒喫飯，剛好在這遇見順便請你喫個免費飯用得着這麼勉強麼你？難不成還怕我潛規則你不成麼？”
“不，不是，”常樂並沒有這麼想，只是他這麼一說，反而就尷尬了起來，“我沒有這麼想……”
“不是就好，”謝鄒喻笑着收回手，“你又不是女的，我能對你做什麼，難不成還能睡了你？”
常樂：“……”
他知道謝鄒喻只是開玩笑，聽這語氣估計還是個鋼鐵直男，可是常樂臉卻瞬間紅了起來，想到了一個月前的晚上，封先生將他抱緊壓牀上，那些纏綿緋色讓人面紅耳熱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現在想想常樂雙腿都有些打顫着，紅着臉心猿意馬地感嘆：“封先生在那方面真的好厲害……”
不太好的就是，封先生會有一些惡趣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