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年，八月十一日，星期六。
天上飛的大鳥，黑子有了第一次坐飛機的待遇，從上飛機之後，整個人都變得亢奮，尤其是在起飛的時候，少年發出了驚歎聲。
不光是他，與周於峯同行的田亮亮亦是如此，但後者可以保持鎮定，不會如向萍同志一般，發出突兀的聲音來。
本來周於峯坐在靠窗戶的一排，田亮亮拉了拉他的胳膊，使了使眼色後，與其換了位置，與黑子一樣，眺望着天空中的雲朵。
不過最養眼的，還是美麗的空中服務員，穿着湛藍色的制服，胸前又戴着白色的小裙，臉上總是掛着笑容，甚至說話的聲音都是輕聲細語。
這些姑娘們經過向萍同志身邊時，少年會直勾勾地盯着看，心裏控制不住地悸動起來，這...這隨便一位女同志，都跟天仙一樣啊。
從京都乘機到魔都，差不多二個小時多點的時間，抵達了虹橋國際機場。
由於港商已經在酒店裏等着周於峯等人了，魯良吉派了專車，接周於峯他們直接到市中心裏的外資賓館，魯市長在這些事情上的安排是頗爲心細的。
跟着周於峯如此大的排場，黑子和田亮亮都是有些忐忑的，但單從穿着上來看的話，倒是有幾分機關幹部的味道。
兩人穿着花朵服飾定製的西服，顯得穩重。
衡山路534號，魔都橫山賓館裏，文祕帶着周於峯來到了酒店頂層的會議廳，幾人剛一進門，魯良吉便笑着站了起來，高呼一聲：
“周廠長來了！”
隨之幾位穿着合身西服的人也站了起來，看向周於峯，微笑着點了點頭，潔白的襯衣上，打着筆直的領帶，這身行頭很好判斷出他們的身份。
香江來的有錢人。
“於峯，過來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幾位從香江來的朋友。”
魯良吉笑意盈盈地說道，看起來格外的好客。
周於峯點點頭，又與那些港商微笑示意了下後，便坐到了魯市長所指的位置上。
接下來魯良吉的介紹中，讓周於峯對坐在對面椅子上的港商有了初步的瞭解。
叫黃立興的中年男人，是崑崙實業集團的代表，其企業中的磁帶技術項目，全權由他負責，簡單地稱讚周於峯幾句年少有爲的話後，就直接切入了商談的主題。
“周老闆，目前外資商與華夏本土企業合作的方式，都是你們技術引進之後，根據協議中股權的佔比來分配所得的利潤，我倒是還從來沒有聽說過直接買斷的方式。
魯市長跟我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說句實話，我是不太能夠接受的，華夏商品經濟發展迅速，未來的磁帶市場，恐怕要比冰箱、電視那些家電商品還要有需求，受港臺音樂、電視機的影響，你們內地的年輕人會對磁帶會越來越依賴。
所以直接買斷...不管周廠長是您魯市長的什麼關係，必須要拿出合理的價格，其中要將未來的部分收益包含在內。”
說到最後，黃立興直直地看向周於峯，話語雖是不急不慢、比較柔和，但這個中年男人有屬於他的強橫。
而對魯良吉的態度，沒有一點的阿諛奉承，一切拿企業的利益來說話，對於黃立興來說，魯良吉扮演的角色就是簡單的“中介商”。
周於峯看了眼魯市長，見他向黃立興輕輕地點了下頭，心裏涌起了愧疚感，這件事上，把港商叫到魔都市來，確實爲難他了。
而且，電話中與魯市長的談話，是有些誇誇其談的問道，人家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夠意思了。
有這樣強橫態度的原因，香江此時的問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擁有技術權，就代表着話語權。
誰讓你一窮二白的沒技術呢？
“黃總，我贊成您的觀點，買斷技術的話，是該考慮到崑崙實業在磁帶項目上，未來的預計收益。
但您也知道，惠州那家企業的事，被索尼控告侵權後，鬧得我們這些想做磁帶生產線的企業都是人心惶惶的，心裏沒個底。”
周於峯笑了笑，態度誠懇地說了起來，談判沒有主動權，該擺出什麼樣的態度他是知道的。
崇洋媚外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爲落後自卑了，而後輩自信的人，是因爲享受了大樹的庇護，他們生下來就處在發達的國度，但要理解大樹深埋在土壤中的根。
“能查第一家，就一定會查第二家，所以現在我希望您能考慮到我們的難處，爲了避免踩到雷區，只能是特製不同的磁帶規格了。
如此一來，打開市場就需要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且因爲受市場磁帶規格的主流影響，極大概率會失敗，造成巨大的虧損，未來收益的話，根本不敢保證，但我可以承諾...”
周於峯繼續說着，可下一秒，黃立行突然笑了起來，打斷了男人的話。
魯良吉扭頭看了周於峯一眼，微微蹙了下眉頭，魯市長是有些不太高興的。
“哈哈哈哈...周廠長，我不能接受你的這些觀點，首先你提到的特製磁帶規格，是你們企業自己的決策，跟我們沒有一點關係，造成什麼樣的市場反應，也該由你們來負責。
我剛剛所指費用當中的預期收益，是按照正常規格的磁帶型號來計算的，怎麼可能會聯想到特製磁帶的未來收益，我們不可能會爲你們的錯誤決定來買單。
再談談侵權的問題。
你們引進我們的技術建立生產線，解決索尼侵權的最好辦法，是該邀請對方的有關負責人在會議桌上好好談談這個問題，三方協商之後，再把一部分利益讓給索尼。
這是最正確的解決方案，不是你那種違背大市場，特製磁帶規格的荒謬想法，就跟開玩笑一樣。”
說着，黃立興敲起了桌子，情緒也變得高漲，不等周於峯開口說話，就又是接着說道：
“所以，買斷的費用，是沒有談判餘地的，魯市長，抱歉了，我必須站在集團的位置上來做決定，您跟我提的那些行不通的。”
“黃總，那技術買斷的費用，所需要的資金是多少？”
周於峯當下提高了聲音，大聲問道，對黃立興的態度漸漸發生轉變。
而接下來黃立興說的數額，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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