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這些簡單的道理,該避開責任的時候,是要躲得遠遠的,周於峯蹙眉囑咐着。
這個年代的買賣,哪裏來的那麼多的規規矩矩,本來己方也是受害者,把損失進一步擴大,那不是傻嗎?
繞到車棚那裏的時候,薛文文拉了拉周於峯的胳膊,一臉憂愁地望着他,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一直都自以爲是的女人,終於在經歷過這麼多的事之後,才發現做生意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並不是擺着東西賣就可以了。
“25塊的喇叭褲子,是在哪裏賣來着?”周於峯問道。
“義水巷。”薛文文回答道。
“那我們先去那裏看看吧。”
周於峯淡淡地說了一句後,便往着車棚裏走去,餘光掃到蔣明明,發現他整個人此時看起來非常的木訥。
但也只是愣了片刻後,蔣明明也走進了車棚裏,推着自行車,與周於峯一起走出了車棚。
騎着車,兩人先是一前一後地走着,出了新民街之後,纔是並排騎行,周於峯又問了起來。
“薛文文,這段時間你一共賣了多少條喇叭褲。”
“差不多有100條。”
薛文文坐在蔣明明車子的後座上,看着周於峯,認真地回答道。
“那你今天退了多少條喇叭褲子呢?”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1000塊錢是退出去了。”說着,薛文文變得愁眉苦臉了起來,一張臉緊緊蹙着眉頭。
“嗯。”
周於峯輕點了下頭,之後也就不再多問,多說下去也沒有意義,雙手握着車把,快速往着義水巷騎去。
半個小時的時間,來到人來人往擁擠的巷子,此時也正值人多的時候,周於峯推着車子,與蔣明明和薛文文一起,在巷子裏穿梭着。
剛剛沒走多遠,就已經看到兩家商販在叫賣着喇叭褲。
薛文文和蔣明明走在攤位前,拿起喇叭褲子仔細看了看,可以說,是跟自家賣的喇叭褲是一模一樣的。
而且人家還是分着三個款式,小花、中花和大花。
繼續往着巷子裏面走着,周於峯突然停下了腳步,往着一個商販那裏走了過去。
身後的夫妻兩人也立即跟了過去。
“是你?”
周於峯輕笑一聲,抽出一根菸遞給了商販老闆呂晉。
“你怎麼在這裏?”
接過煙,呂晉笑着站了起來,當時在魔都服裝廠的匆匆一見,雖然是記不得彼此的名字,但長相還是記得清楚的。
“我就是浙海這邊的啊。”
周於峯笑了笑,拿出火柴,幫着呂晉把煙點上後,又問道:“哥,你怎麼來浙海市擺攤賣喇叭褲來了?”
“嗨,這不是聽說這裏的喇叭褲子好賣嘛,所以就來了,賣價跟魔都一樣,就圖走個量。”
呂晉邊抽着煙,笑着說道。
“嗯,是,都是掙得辛苦錢,這一條喇叭褲子賣25塊也不貴。”
周於峯笑了笑後,俯下身子,拿着喇叭褲子看了看。
之後又閒聊了幾句後,周於峯便推着車子離開了呂晉小攤這裏。
不多久後,三人又一起走出了義水巷。
在巷子口,周於峯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蔣明明,開口說道:“一會一起喫個飯吧,順便談一些事。”
“喫飯…”
蔣明明低聲呢喃了一句,微微地低着頭,變得扭捏了起來。
也不是不願意跟周於峯一起喫飯,純屬是性格問題,蔣明明有些放不太開,之前與他鬧得那麼僵,現在要一起坐在飯桌上,心裏總是感覺很不自在。
如果這樣的提議,放在之前,蔣明明甚至都不會去看周於峯一眼,扭頭直接離開。
可現在…
今天下午在周於峯出現的那一刻,開始雷厲風行地解決那些事,也讓蔣明明心裏開始依賴起周於峯,只不過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而且還有2500塊的那事,自己家也不能欠他太多啊。
蔣明明皺眉猶豫着,突然薛文文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替自己做了決定。
“於峯,那一起喫飯吧,正好我也是有些事情要問你的。”
薛文文笑着說道,對周於峯的稱呼,也已經變得親暱了起來。
周於峯輕點了下頭後,便推着車子走在了前面,往着附近國營飯店裏走去。
對於蔣明明的這幅樣子,周於峯也不多想,倒也符合老蔣家裏男人的作風,少了幾分的灑脫。
離得義水巷很近就有一家國營飯店,推着車子,周於峯走在前面,不到10分鐘的時間,就走到了那裏。
這個時間點,周於峯已經感到很餓了,在點餐的時候,也點了很多,坐在一旁的薛文文低聲說着:“夠了,夠了,再點就吃不了了。”
此時她心裏擔心,這蔣明明會跳起來給錢吧,點了這麼菜,肯定得不少錢的。
而點完餐之後,周於峯也就當下給了錢,免得再與兩人推推搡搡着搶着給錢。
“這應該我請的。”
蔣明明站起來說了一句,隨即低下頭,看着薛文文,說道:“文文,把錢給我,我去跟人家結賬。”
“嗯…呵呵…”
薛文文笑着點了點頭,但掏錢的動作卻是格外的緩慢。
“好了,下次吧,都已經給了錢,下次再說。”
拉着蔣明明坐了下來,周於峯連連擺手。
“呵呵,那於峯,那下次我們請你啊。”
薛文文輕笑着說了一句後,掏錢的動作也就立即停了下來。
在飯菜上來之前,餐桌上陷入了短暫的安靜,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看了一眼喝着茶水的周於峯,蔣明明開口說道:“文文,這段時間賣了也有4000塊錢了吧,把周於峯的那2500塊還給人家。”
突然聽了這麼一句話,薛文文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瞪了一眼蔣明明後,還是笑着說道:
“好…好吧,那於峯啊,我就先把錢給你,雖然現在家裏用錢的地方比較多,但省省也沒事。”
“不急,這錢不急。”
周於峯放下茶杯後,起身按住了薛文文掏錢的手,“一會還要跟你們說些事情,到時候也用得着錢,所以那2500你們先拿着吧,不急。”
“這樣啊?那…那好吧。”
薛文文點了點頭,又在周於峯拿起茶杯喝茶的一個瞬間,瞪了蔣明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