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你沒有拒絕我~那一夜~你傷害了我~”
江淮微微皺眉,今晚第六次伸手揉了揉耳朵。
晚上的酒吧本來就是羣魔亂舞的地方,更遑論在他眼裏,就是一羣亂七八糟的動物跟着震耳欲聾的音樂又蹦又跳,詭異級別堪稱是玄幻世界的異象。
嘖。
他是喫錯了藥纔跟着這幫人來這破地方。
這意思倒不是說他是個好學生看不起這地方,不是這地方的問題,是他自己不對勁。
——他有病。
他有精神病,能開醫院證明的那種。
準確的說來是叫做功能性精神障礙,其實平時對生活也沒什麼大的影響,就是發病的時候看不認識的人都是動物,認識的人就是什麼東西都有。比如說他的發小陳默,可能是平時太過於囉嗦,發病的時候在他眼裏就是一隻湯勺。
“啊啊啊啊啊啊——”
酒吧裏的動物們突然更瘋狂了起來,一陣陣喧鬧聲裹着八月份的熱氣拼了命地往他的耳朵裏鑽。
江淮第七次揉了揉耳朵,條件反射地眯了眯茶色的眼睛往酒吧熱鬧的源地看去,看了半晌沒看出個什麼,不耐煩地收回視線時齊齊和這“動物園”裏的另一個人對了個視。
是的,另一個人。
一個男生,比他大個一兩歲的樣子,穿的也挺正常,不像是他之前沒犯病時看到的,他那些狐朋狗友們恨不得只扯塊布遮住重點部位的樣子。他穿了一件利落的黑色短袖,一隻手搭在膝蓋上,另一隻手夾了只煙,沒點火,看起來只是拿着轉着玩兒。
男生黑髮下面露出一雙帶着笑意的桃花眼,本來這種眼型是看着有些輕佻的,但是他的瞳孔似乎比常人要來的黑一些,硬生生的把桃花眼那幾分多情的意味壓了下去,顯出有些瘮人的凜冽。
男生也注意到他,微微向着這邊點了點頭,然後就移開了視線。
誒,江淮的身體坐正了幾分,眸子裏像是蹦進了火星:這人有點意思。
這是他從有記憶以來,發病的時候看見的唯一一個除他以外的人。
……而且這位哥哥長得也不錯。
男生似乎也是被強行逮來的,看着
興致缺缺,除了偶爾旁邊的同伴們喊他的時候接了兩句話之外,就一直垂着頭無意識的滑動着手機。
旁邊的人似乎又跟他開了句玩笑,一堆人開始大聲的起鬨,男生笑着罵了兩句,起身向着另一個方向走了。
走了?
江淮跟着皺眉,視線下意識地跟着男生飄了一路,直到看到了男生錯過了門口,提起來的心臟才又放了下去。
不過還沒等他徹底放心下來,就又見男生過了個拐角,走進了一條燈光昏暗的長廊。
江淮條件反射地就想着跟上去,還沒站起來動作就猛地一頓。
嘖。
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他的表情多了幾分古怪。
這盯着人家看了一路的行爲,怎麼說都有些猥瑣。
不過他向來心胸寬廣,這種程度的猥瑣放在他自己身上,他是向來不怎麼在意的。這位哥哥是真的有點意思,他看都看了一路了,不是有個成語叫拋磚引玉嘛,磚都拋了,他再跟上去也不是什麼大事嘛?
很快他就把自己淬鍊了十六年才積累出來的一點的節操給拋在了腦後,毫無心理負擔地跟了上去。
這家酒吧是他發小家的哥哥花重金弄出來的,長廊的隔音效果對得起那點錢,一走進來就象是踏進了另外一個世界。
大得震耳的聲音瞬間就小下來了,燈光昏暗,配上輕柔的小提琴音樂……這地方居然看着有些曖昧。
江淮心臟猛地一跳,有些遲疑地停在了拐角,然後用他鮮少運作的腦袋想了想,居然遲遲的覺得他這行爲着實不怎麼好。
——萬一要是那小哥哥旁邊還有另外一個人,不管是男的女的,還是老的少的,都不怎麼合適。
就在他躊躇之際,像是特意迴應他腦袋裏的想法似的,拐角那邊竟然響起了某種不可描述的聲音。
江淮:“……”
他雖然精神不正常了點,打架兇了點,成績差了點,但他知道他本質上還是個好學生的。
這……
小哥哥的路子竟然這麼野嗎?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都鈍了,有些轉不過來,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摸出了一根菸。
雖然陳默和他小姨對他抽菸這事兒反應挺大的,但是叭,這摸都摸出來了,而且那兩個人現在也
不在……
江淮果斷往裏面走了幾步,手上已經熟練地點上了煙,不過他剛剛纔放嘴裏吸了一口,就被不遠處猝然響起來的聲音給嚇的抖了抖。
“江淮——”
艹!陳默那湯勺!!早不來晚不來,老子都點上了吸了一口了,怎麼偏偏這時候找來了?!!
這麼想着,他手上的動作可半點不含糊,兩下把煙給掐滅了,順手推開了不遠處的小隔間就躲了進去。
陳湯勺上輩子就是屬狗的,雖然他才叼着煙吸了一口,但鬼知道他聞不聞得出來!
要是真聞出來了——江淮想想就背脊發涼,那湯勺的嘴他是見識過的,兩個小時都不知道能不能放過他。
他還沒喘口氣,轉頭就被嚇了一跳。這小隔間沒關門,裏面卻有個人,好巧不巧,裏面這人還是他看了一路又跟了一路的那位。
“江淮?人呢?”
陳默的聲音越來越近,江淮淡定得很,順手就鎖上了小隔間的門。說起來,這時候他才發現這兒是廁所。
男生把他的動作看的清清楚楚,脣角溢出了一絲笑,眉梢一挑,眼看着準備開口,然後——
江淮條件反射地伸手捂住了他的脣,兩個人的距離瞬間拉進!
男生被他壓在門上,發出了砰的一聲,驚得另一邊嗯嗯啊啊的聲音都停住了。
陳默被嚇了一跳,頓了頓,還是向着聲源地走了兩步,不過最裏面的那個隔間裏的兩位好像興趣有些特別,很快聲音就重新響了起來,還有着越來越誇張的趨勢。
他雖然算是這地方的小老闆,但像這次這種“視察工作”還是第一次來,而且到底是個學生,小黃片都沒見過幾次,就更不要說這種站着明目張膽的聽人春宮了。
兩秒鐘後,陳默就臉紅心跳地默默地退了出去。
另一邊,江淮因爲捂着男生的嘴,整個人都撲進了男生的懷裏,兩個人隔得近,正值八月份也熱,再者,江淮的體溫本來就偏低,男生的體溫通過緊挨着的地方傳過來,燙的他晃了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