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盆以時速二十邁通過弄堂時,受到了姜翼辱罵。
“我下去爬都比你開得快。”
阿盆不服:“老子新車,剮蹭了這弄堂誰賠得起?而且前面不堵着嗎?”
副駕的管曉良探身出去打量:“有人搬家?還是往裏?四號樓?”
賴洋擡頭咋呼:“我看看我看看,這破地方哪個倒黴鬼又入火坑?”
可當他們注意到從車上下來的人時,紛紛住了沒把的嘴,車內一瞬沉默。
祝微星也看到了,但他不認識對方,只知是一個白髮黃膚瘦到有些脫相的女人,被攙着,慢慢往四號樓去。
看着看着,祝微星又似猜到了對方身份。
她走進的那間屋子祝微星去過,半夜,和姜翼一起。
4102室,孟家。
女人是徐丹琴,孟濟的母親。
見車邊站着一人,祝微星摁下車窗,朝對方點頭。
小張警官瞧見祝微星和土匪軍團一夥坐車裏,差點問他是不是被不良少年劫持,幸好腦中閃過紅光小城歸來那日,小土匪不僅被眼前人靠着肩窩睡一路,到了目的地,還不假他手,忍着傷親自把人抱上樓去。小張警官便識趣得把不該說的及時吞回。
只對祝微星解釋眼前事:“孟媽媽之前住得療養院屬於私立,錢跟不上了,只得轉出來,我們打算給她轉到公立的去,但U市幾家不錯的公立名額非常緊張,有補助的更要排隊。中間過渡期只得回家住,應該不久,最多一兩個月。”
沒錢了?
祝微星意外,記得鄰居和何靈都提過,孟媽媽之前住的療養院費用是姜翼在供,那他現在……
悄悄瞥身邊人,見姜翼毫無所覺充耳不聞繼續打遊戲,又去看前座幾人,賴洋和鄭照文也一臉訝異,顯然不清楚來龍去脈,阿盆和管曉良,一個看天,一個看地,裝傻到底。
祝微星懂了。
姜翼和孟濟本就無親無故,孟家得他這麼多年幫手也該知足。沒人能要求姜翼負責到底,何況孟家也沒人領情。梁永富說得對,有些生命,有些責任,在我們沒有能力負擔前,連善良都是一種累贅。
見祝微星表情複雜,還是小張警官安慰他:“沒事,居委社區每天都派人看着她,孟媽媽精神也比之前穩定很多,簡單的自理沒問題。”
小張警官話落,那女人就朝這裏看了一眼。她應完全能窺見車裏的姜翼。女人卻只面容平靜,並未有何過激情緒,跟着居委阿姨走進門裏。
孟媽媽的東西很少,又等了五分鐘,搬家公司便離開,阿盆重新上路。
車內氣氛有些微妙,半晌無人開口。
還是賴洋打破沉默,但這沒眼力見兒的話說了不如不說。
他好奇問:“翼哥,誰成了你的專屬小奴隸?”
副駕管曉良正要點菸,聞言打火機差點燒了手:“臥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問什麼澀情問題?”
賴洋:“???”不是,他很認真很嚴肅啊。
賴洋無辜補充:“翼哥自己說的。”
祝微星:“……”
見姜翼毫無澄清意思,還在晃腿打遊戲,車內卻有三分之一的目光莫名其妙向自己瞟來,祝微星眸色一轉,開口自救。
他問所有人:“我能不能去你們體院鍛鍊?”
衆人注意力瞬間被轉移,連打遊戲的姜翼都擡起頭。
祝微星解釋:“老師說我需要提高體能,但我們學校操場被用來堆建材,我想找個好些的場地,體院的塑膠跑道非常專業,是不是可以允許外校生練習?”
幾秒後,賴洋最先嗤笑:“你……你啊?想到我們那裏練?你當門口健身房?辦張會員就能進?”
祝微星聽出他滿滿鄙夷,卻未退:“不可以?”
賴洋笑得更厲害:“當然可以,金鑽會員起步,內部上線引薦,全職人員陪練,你就能來。聽不懂?簡言之,生人入校殘疾自負。”
見祝微星疑惑,一直沉默的鄭照文解釋:“體院各場地都緊張,平時被固定羣體使用,隨便亂入會引起矛盾,尤其還是外校人。”
原來如此,祝微星頓覺自己唐突,想來也是,若體院隨便來個人跑他們U藝演奏廳亂吹亂彈,也難想象。
剛要打消念頭,前座的管曉良卻笑着揮手:“哪那麼誇張,別的地方我不清楚,我們那裏規矩少,找個熟人帶着就能跑。”
賴洋不敢置信:“你們田徑隊什麼時候那麼大方?上個月不是纔開瓢了個搶跑道的?”
管曉良溫柔地辱罵他:“你個孽畜,哪裏聽來的謠言,誹謗我們包容有愛的團隊。”
賴洋:“???”
賴洋:“所以你要帶他進校?”
管曉良瞟一眼後視鏡,咬着煙高深莫測的嘻嘻笑:“我想啊,但怕輪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