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裏格外安靜。
溫妤抿着脣瓣，努力讓自己清醒起來。
“我會努力的，寧總監。”
“努力？”
寧夏脣瓣間溢出一絲諷刺。
她微微上前，靠近溫妤的臉，一字字說，“你是個挺聰明的人，怎麼總是要在我面前裝傻呢！”
溫妤凝眉，想要往後躲。
寧夏忽然鉗住她的手臂，眼神裏滿是恨意，“我不要你努力工作！我要你出錯，要你被他厭惡，要你自己滾出公司，懂嗎？”
如果不是在厲氏集團工作的話，溫妤根本不會跟厲霆深有什麼交集的可能。
寧夏盯着溫妤的臉，她要把一切可能性都斷絕在搖籃裏。
溫妤面色遲疑，她的手慢慢收緊，忍着手臂上的疼，“寧總監，我上次已經說過了，我跟厲總簽過合約，除非他辭退我，不然的話……”
“好啊，我相信那天很快就會來了。”
寧夏扯動脣角，忽然用力往後一推，溫妤半個身子都靠在了洗手檯上，褲子側面全都溼了，狼狽不堪。
隨着腳步聲走遠，溫妤的心一點點墜入谷底。
午休時間剛過，電臺記者就到了。
厲霆深很少接受這種採訪，再加上他剛剛退婚，厲氏集團又陷入了外界的議論之中。
記者準備了很多問題，巴不得立刻見到厲霆深。
溫妤看時間差不多了，問過何銘之後，帶着他們去休息室等着。
“請喝茶，厲總很快就到。”溫妤說完準備離開。
但陳記者喊住了她，“你是厲總的助理吧？我們能不能先跟你聊聊？”
“我？”
溫妤搖頭，下意識要拒絕。
“你放心，只是瞭解一下貴公司的基本情況，爲一會兒採訪厲總節省時間。”他說着，還補充了一句，“你也知道厲總的脾氣，我們爭取到這次採訪機會，真的很不容易，拜託你了。”
這麼一說，溫妤有些猶豫了。
厲霆深早點接受完採訪，她也能早點下班。
她想了想說，“那你們問吧，我來公司的時間也不長，可能幫不上什麼忙。”
“請坐，請坐！”
陳記者笑容滿面，打開了錄音筆，“溫助理是怎麼入職厲氏的？”
“這個問題，跟今天的採訪有關嗎？”溫妤覺得有些奇怪。
“我只是簡單問問，這不是什麼難以回答的問題吧？”
陳記者靠在椅子上，攤手說，“像厲氏這樣的頂尖集團，總裁助理一定是各大名校出類拔萃的高材生吧，要不然，怎麼能通過層層選拔！”
溫妤的手垂放在身體兩側，皺眉道，“我只是一般的員工，沒那麼厲害。”
陳記者笑了笑，“好，那下一個問題……”
他一連問了好幾句，全都跟厲氏和厲霆深無關，每個問題卻都像劍一樣，往溫妤的心窩裏刺。
“溫助理，這個問題有這麼難回答嗎？”陳記者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狡詐。
他一直盯着溫妤的臉，把錄音筆往前推，“我在來之前，就聽說厲總破例招了一位女助理，這位女助理沒有任何出衆的學歷和背景，卻能多次讓厲總區別對待，我猜想，她跟厲總之間一定有什麼特別親密的關係！”
“要不然，厲總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選擇單方面解除婚約！”
陳記者緊緊追問，就差讓攝像師把鏡頭推到溫妤臉上了。
他見溫妤不開口，聲調忽然提高了。
“像你這樣的女人，就是看中了厲霆深的錢，想要一睡成名……”
他話沒說完，休息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接着，一道身影掠過溫妤，他的手緊攥成拳，打在了那個記者臉上！
門外，頓時響起了員工們的驚呼聲。
何銘擋在門口，“都去工作！”
厲霆深滿目怒意，指着那個記者，一字字警告道，“當心，我讓你們電臺在海城消失。”
那個記者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不甘心的哼了聲。
他被助手扶起來，衝厲霆深笑道，“厲總何必發火？我只是問了幾個再正常不過的問題，再說了，想要解決你們公司目前遇到的輿論壓力，用這點桃色新聞去掩蓋是最快的方式！”
即便被厲霆深打了，他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彷彿是料定厲霆深不會爲了溫妤，跟他們這些記者翻臉。
“厲總，我們只是按照規矩辦事，你要是不需要採訪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走，反正，我已經拿到素材了！”
陳記者拿起錄音筆，朝厲霆深擺了擺。
休息室裏的氣氛瞬間變的壓抑可怕。
厲霆深薄脣抿着，眼裏的怒意更濃了。
陳記者被他那種目光盯着，表情變得不太自然，他給助手遞了個眼色，乾笑了兩聲，“那我們就先走了。”
溫妤始終站在原地，微垂着頭。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看着厲霆深爲了保護她衝進來，她心裏竟然沒有半點漣漪和溫度。
畢竟，那個記者說的都是事實。
她對厲霆深這樣的人來說，什麼都算不上。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她也只能放任陳記者離開。
厲霆深側過身，凝眉看着溫妤，“你沒事吧？”
他接到消息就趕了過來，但也許，還是晚了一步，在門外聽到那些話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衝進來。
“謝謝厲總關心，我沒事，也請你不要因爲這件事，拒絕記者採訪。”
那樣的話，她會更加自責。
厲霆深沉着臉，“你現在，還能跟我說出這種話？”
哪怕只有一次，他也想聽到溫妤依賴他，相信他……
溫妤的頭垂的更低了。
“我再去聯絡其他電臺記者。”
她腳步剛挪動，厲霆深就擋在了她面前，下一秒，把門反鎖上。
休息室裏，只剩下他們兩個。
她的視線落在男人的襯衫上，眉頭擰緊，低聲說，“厲總，還有事嗎？”
“有。”
他薄脣冰冷的吐出兩個字，擡手鉗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我想知道，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怎麼這麼刀槍不入！”
這話……
溫妤看着他，臉上卻蒙上了一層不情願。
“你弄疼我了。”
“你在我面前，總是伶牙俐齒，張牙舞爪的，到了那些人欺負你的時候，你就不會保護你自己了？”男人忽然靠近，眼神裏透着幾分探尋，“你這樣，我會覺得你是故意裝可憐，好讓我出面保護你。”
女人們那些欲拒還迎的把戲，他早就看膩了。
溫妤喫疼，“你先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