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寶寶的父親。”一句話從向寧口中脫口而出。
男人在聽見這句話後,原本寒沉的臉一下子就緩和了過來,嘴角稍稍上揚,伸出手將向寧抓着衣領的手輕輕掰扳開。
“我既然是你孩子的父親,那我給你洗澡,那就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不是疑問句,而是一句陳述句。
浴室內,魚缸內的熱水升騰起的霧氣將浴室內的玻璃窗盡數染上。
向寧聽着霍雲琛的話,一時竟也不知該怎麼辯駁。隱隱約約有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可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
恍神間,身上的衣服已被盡數剝除,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擱置在了佈滿熱水的浴缸中,打着石膏的腳,被擱置在浴缸邊上。
浴缸的邊上,被男人用毛巾報包裹了好幾層,腿擱在上面也不覺得膈腳。
不知道男人從哪裏搬來的小板凳,男人坐在上面,手中拿着一個花灑,“將頭靠過來。”
向寧躺在浴缸內,將腦擱在浴缸邊沿,男人將花灑打開,溫熱的熱水慢慢的灑在她的頭髮上,男人的指尖穿梭在她的髮絲間。
片刻後,男人關掉花灑,擠出一些洗髮水起泡,動作輕柔的抹在向寧的頭髮上,指腹輕輕的在她的頭頂按摩,很是舒服。
向寧躺在浴缸內,享受着男人今天帶給自己的這突如其來的待遇,迷迷糊糊間,閉上雙眼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男人的牀上,向寧斜躺在上面,一頭黑髮瀑布般的落在牀沿邊,髮絲間傳來男人指腹溫柔的觸感,以及吹來的溫熱的風。
“醒了?”
“嗯,我剛剛睡過去了?”
“嗯。”
兩人之間,簡短的交談。
霍雲琛手中拿着無噪音的吹風機,極爲耐心的吹着向寧的長髮,而後說了一句,“頭髮長長了不少。”
比之前她還在他身邊的時候,長了一根手指的長度。
“嗯,安排了打算去剪短的。”
在離開了雲水居後,因爲忙着工作,一度覺得打理長髮太繁瑣又佔用時間,便計劃着剪成短髮。可沒想到,卻讓一場車禍打亂了所有的計劃。
男人手中的動作,在聽到話後,一滯。
片刻後,又繼續了手中的動作,“好好的,怎麼想着去剪頭髮?”
“打理麻煩。短髮簡單,洗完頭又容易吹乾。”
不像長頭髮,她要吹許久,且有的時候吹了很久,結果手指伸進去會發現裏面依舊是潮溼的。
“向寧。”
“嗯。”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霍雲琛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的,就開口問了這麼一句無厘頭的話來。
“打算啊!暫時還不知道呢,我現在被封殺,雪藏着呢。工作的事情,反正可以先緩一緩。至於其他的麼……”向寧想到了施南生,那個男人爲了救自己,至今還昏迷不醒。
“霍先生,你有認識的,比較厲害的律師嗎?”
“嗯?”
“有的話,可以介紹給我用一下嗎?”
今天的向寧,聲音輕柔軟糯,可細聽,卻依舊可以聽出清冷之意,同以往的她有求於他的時候,截然不同。
“你要律師做什麼?”霍雲琛隱隱覺得,她此番要律師,絕對不會是爲了她自己。
“打官司。”向寧自然知道,她此刻不能說出來。
她要律師是因爲那起車禍不僅僅傷了自己,更是重傷了施南生。
那個肇事者,身後絕對有人,不然,一個開面包車拉貨的司機,哪裏來的能力能請得動一個律師界鼎鼎有名的蔣政文出面打官司的。
這件事情絕對沒有表面來的那麼簡單,幕後,一定有一雙黑手在操控。
“車禍的官司?”
霍雲琛也不傻,向寧不多說,他便會猜不到她想要做什麼了。
“嗯。”
男人直接戳破她的遮掩,讓向寧微微有些怔楞,但很快就又反應過來,也對,她怎麼可能瞞得過他。
即便她今天不說,他日,這個男人照樣能知道,到時候,指不定這個男人會怎麼想自己。
今天他直截了當的說穿,也未必見得就不是一件好事。
男人給她頭髮吹乾後,收起手中的吹風機,站起身,走到電視櫃前將吹風機放了進去,聽向寧接着道:“那個肇事司機的律師,你知道是誰嗎?”
“是誰?”
“蔣政文。”
霍雲琛從茶几處拿過一把梳子,折返回到牀沿邊坐下,拿起梳子將向寧的長髮梳了一遍。
在聽向寧說道蔣政文的名字時,眼眸微眯,而後不緊不慢的開口,“蔣政文接手的官司,好像沒人能是他的對手。”
其實,向寧同他說的蔣政文這件事情,霍雲琛在早幾天前就已經從周助理口中得知了,但他並未對向寧說,全當做不知情。
“嗯,起碼我們這邊是這樣的。所以,我纔想着霍先生你結交的人多,除了我們自己這市區,別的城市,市區中應該也有很厲害的律師的,如果有認識的,能不能把他介紹給我用一下。”
“向寧。”霍雲琛拿着手中的梳子,聲音中帶着幾分不悅,“你現在需要安胎。”
言外之意,就是她目前除了安胎,別的任何事情,最好都別去干預,更別親自插手。
“我知道啊。我只是想提前物色好一個律師,等後面我好了,再去處理。”她可沒說現在就要去打官司啊。
“嗯,我讓人留意下。這段時間,你也別管其他的事情,安心養胎。”男人說完,從牀邊起身,拿過一旁的凳子走進了盥洗室。
留下向寧依舊斜躺在牀上,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出神。
“如果,那天我在路邊遇到南生的時候,直接開車走人就好了。”
那樣的話,他就不會被自己牽連,給弄成這樣子了。
霍雲琛從盥洗室出來的時候,便聽見向寧說了這麼一句話,上前看向牀上的人,卻是看到她捂着雙眼,左側眼角處可以清楚看到有淚水滑落,滑入髮鬢中。
她……這是在爲了別的男人而哭。
爲了施南生而哭!
記憶中,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更多時候展現出來的一面都是對他刻意的討好,以及那一份似真似假的沒心沒肺。
今天,這番捂眼悶聲流淚的場景,在這之前他並未見過。
之前能夠讓她無比緊張的人,便也只有一人,就是向老,向寧的親外公,可除此之外,霍雲琛從未見過她會爲了旁的什麼人再流露出異樣的情緒來。
直到今天,在他親眼看到,她爲了施南生哭泣,那樣的憂傷跟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