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秒,他喉嚨中的話語就戛然而止。
寧書看着出現在門外的男人,把剩下的話語給嚥了下去。
而靳柏言似乎像是發現他私人的地方出現一個陌生的人一般,眼神冷淡而毫無波瀾,他停下腳步,望了過來。
因爲比寧書還要高的緣故,男人微微低下頭,語氣平淡而徐徐:“宴會的客人不應該在外面嗎?”
男人英俊的面容太過優越。
寧書甚至能注意到他今日的穿着看起來更添了一分儒雅,把原本那份太過強勢的壓迫給壓了下去。靳家家主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像是在責怪。
但卻更讓人覺得窘迫。
而就在這個時候,去而復返的女傭人及時趕來,然後帶着一點惶恐地解釋道:“...靳總,人是我帶來客房的,因爲這位客人不小心被潑了紅酒,....所以我想帶這位客人來換新衣服。”
寧書在心裏感謝她的及時出現。
靳柏言看向了她空空如也的手。
女傭人只好說:“但是房子裏沒有適合這位客人的衣服。”
寧書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運氣好像不太好。
靳家家主就在他的面前,但他的態度跟前兩次大不相同。彷彿對方已經忘卻了他這個人,猶如陌生人一般。
看他的眼神也找不到跟上次相似的。
寧書微微抿脣,既然這樣。他再不濟,也要隨機應變,於是他只好開口說:“...靳先生,可以借您這裏的浴室給我用用嗎?”
“我不會弄髒這裏的。”
靳柏言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他只是捏了一下手腕上的珠子,這才道:“在你看來,這裏的主人很小氣?”
寧書不說話,他只是覺得上次的這位靳家家主,似乎沒有那麼難相處。
雖然那時候他們確實產生了誤會。
於是他只好低聲地說:“...抱歉,我沒有這個意思,您誤會了。”
“這是我第幾次誤會了?”
靳家家主不疾不徐地道,嗓音從上方傳來。
寧書訝異地望了過去。
靳柏言低下頭,望着他:“小朋友,回答我."
寧書快速地說:“....是我讓您誤會了,很抱歉。”
他又道:“謝謝您把浴室借給我。”
紅酒粘在身上的滋味不好受,畢竟黏黏膩膩的。而且身上都是這種氣息,而且寧書覺得那個紅酒已經滲透到他的皮膚上,滴落在裏邊了。
靳柏言似乎並不想爲難他多久,看着他道:“你有換洗的衣服?”
寧書搖頭,說自己沒有。但可以把裏邊的那件衣服脫下來,然後再想辦法弄乾。
靳柏言則是微微轉過頭,語氣淡淡地對着女傭人說:“把我側房櫃子裏的衣服拿過來,那裏有他能穿下的尺寸。”
女傭人微微一愣。
然後點了點頭,轉身。
靳家家主似乎沒有要多跟他談話的意思。
寧書見他轉身,只好退到房間裏,沒過一會兒,那個女傭人就把那套新衣服給拿了過來。
女傭人似乎欲言又止,但還是沒說什麼,只是小聲地說:“客人有什麼吩咐的,可以叫我。”
寧書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把衣服給拿了過來。
他發現這是一套簡單的小西裝加襯衫。
看上去雖然有點新。
但寧書還是知道它已經被人給穿過了,但他並不是很在意這個。只是把身上的衣服給脫下來,然後在浴室裏把自己給洗乾淨。
出來的時候,寧書發現這個衣服有點合身。
只是他再看過去的時候,發現那裏有個小徽章。
寧書微微一愣,隨即看了過去。
發現是yinglin兩個字。
他沒有多想,只當是衣服的一個小標記罷了。
寧書走了出去,女傭人把他手裏的髒衣服給拿了過去,然後出聲說:“客人,等髒衣服洗好了,客人留個地址,我們到時候給你寄過去。”
他抿脣嗯了一聲,然後看向四周,頓了頓道:“靳先生在嗎?”
女傭人搖了搖頭。
寧書不說話了。
女傭人卻是看着他。
寧書身材比例好,他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皮膚也有點太過蒼白。但是現在好上了不少,氣色也跟着好了一點。
那樣子俊秀好看。
尤其是穿着這個小西裝的時候,更是說不出的英氣漂亮。
女傭人誇讚的小聲說:“客人穿這套...很好看。”
寧書微愣,沒想到她會誇自己,不由得認真地說了一聲謝謝,耳廓微熱。
女傭人擺手說不客氣。
寧書猶豫了一下,他覺得這套衣服被人穿過。但是尺寸看起來,又不太像是靳家家主的,難道...還會是靳城的?
他想了一下,不由得出聲說:“....你知道,我身上這套衣服,是....”
只是話還說完。
一道聲音傳了過來:“你可以離開了。。”
寧書望了過去,發現是靳家家主。
男人站在那裏。
寧書幾乎有種錯覺,在對方看過來的那瞬間,他察覺到這人的目光似乎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圈。
靳家家主就站在那,看着寧書說:“這次你又勝任了什麼工作?出現在我的地方?”
寧書微微抿脣,前兩次是巧合,這次雖然也是巧合。但多少有他的私心在裏邊,於是他不由得解釋地說:“..不是的,靳先生,我是跟隨着我家族一起過來參加您的生辰的。
..”
靳柏言似乎在想了一圈,這次徐徐地說:“你叫什麼名字?”
寧書心下一沉,對方似乎連他的名字也不記得了。那可想而知,靳家家主對他已經沒有多大的興趣了,他舔了一下嘴脣。
有些乾澀。
但還是說出了自己名字。
靳柏言說:“你是寧家帶過來的?”
寧書點了點頭。
靳柏言似乎沒多大興趣,他只是目光重新落在了寧書的身上,然後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後者像是後知後覺,他擡起眼眸,看了男人一眼。
對方也在望着他,眼神深邃而深沉。
寧書在想,他這次要是走了。下次,是不是很難有機會再次遇見靳柏言了,畢竟這種機會不是時時刻刻都有的,。這次是僥倖,那下次呢?
恐怕沒有那麼好的時機了。
所以他應該做點什麼,說點什麼纔對。
苦思凝想了片刻。
而靳家家主則是坐在那裏,他似乎有點厭煩了外面的場合。但又對着這裏多出來的一個人熟視無睹,彷彿當做不存在一般。
寧書走了過去,張了張口說:“靳先生,可以留一張您的名片給我嗎?”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微垂下眼眸,似乎已經預想到對方可能會說些什麼,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
果不其然。
靳家家主出聲道:“難道上次我給你的名片,已經被你給扔了嗎?”
寧書:“......”
他只好解釋地說:“不是扔,是我不小心弄丟了...”
寧書覺得自己的說辭聽起來也很像是在狡辯,於是他只好低聲地說:“很抱歉,我從酒店裏出來的時候,它已經不見了。”
他抿了一下嘴脣,找了一個合理的藉口說:“我下次好把這套衣服還給您。”
靳柏言卻是道:“爲什麼不在那家酒店做了?”
寧書看了看他,實話實話道:“我被開除了。”
靳家家主眉眼看不出什麼情緒,他只是起身。然後走了過來,沒有給對方一張名片,而是伸出手,帶出了口袋裏的筆。
“手伸出來。”
寧書微愣了一下,但還是下意識地把手給伸了出去。
靳柏言伸出了那隻戴着佛珠的手,他的手很乾淨修長,說不出的白皙。
那是一隻很好看的手。
寧書的目光停留在上面一瞬,就聽到上方傳來靳家家主略微低沉的嗓音出聲:“把手打開。”
他把手指給張開了。
隨即,靳家家主就在他的手心寫下了一串數字。似乎是覺得他的手不穩,靳家家主看了他一眼,這才伸出另外一隻手。
然後稍稍穩固住他的。
寧書只覺得這靳家家主的體溫跟別人似乎不太一樣,溫度都能殘留在他身上很久。
等他回神的時候,對方已經寫好了一串數字了。
“電話。”
靳柏言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這次弄丟了,可就沒有了,小朋友。”
寧書輕輕地嗯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把手給收了回去。
他沒有握着手,但是也不敢隨意的那麼擺放着,畢竟只是筆寫着。一不下心,可能就會被蹭掉了,就算蹭掉一個數字,看不清楚一個。
那這串號碼可就白費了。
於是寧書只好看了幾眼,儘量把這串號碼給記下來,背在腦海裏。
這樣就算被蹭掉了,他也不會忘掉了。
靳家家主寫完這串數字,微微站直身體,然後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出聲道:“我讓人送你去寧家那邊。”
寧書連忙搖頭,說了一句不用了。
靳柏言沒有強求。
寧書離開了以後,覺得手心裏已經有那麼一點點的溼意了,他下意識地擡起手看了一眼。
發現上面的字數已經沒有那麼清晰了,甚至有一點點的模糊。
不過還好。
寧書已經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