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這話一出,赫連羽的神色變了又變,好一會兒,才黯啞着嗓音:“你說什麼?”
生怕旁人聽了去,劉安嘴脣動了動,快速解釋道:“將軍不必懷疑,小皇子確實是皇上生的...那時候太后知曉,想拿了將軍的孩子。將軍不得已,纔會把皇上帶在身邊。”
“將軍失蹤的那日...也是皇上生產的時候..."
劉安硬着頭皮將這些話說完。
但是男人遲遲沒有出聲,他擡眸看去。發現將軍眼裏隱隱透着一點血絲,眼眸黑沉沉的,像是烏雲層疊在一塊,盯着他:“....你說的可當真?”
劉安低聲道:“屬下怎麼會拿這種事情同將軍開玩笑....要不然皇上怎麼會把小皇子當做自己的命看待...”
赫連羽只覺得大腦一陣發昏,聯想到自己所做的混賬事。
喉結微微滾動,帶着一點血腥之氣,被他狠狠地嚥了下去。
然後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裏邊一片黑沉沉的氣息,然後駕着馬轉身朝着帳維那邊而去。
....
小皇子這幾日一直悶悶不樂,懨懨的。
寧書哄了好些時候,他才心情好了一些。只是睡着的時候,仍舊不肯放開他的衣裳,就生怕被丟下似的。
他心中不由得有些苦澀。
小皇子多想見到他母妃,寧書並不是不知曉。在皇宮的時候,就多次提起過。
但是寧書不知道怎麼同他解釋,並沒有什麼母妃,是自己將他生出來的。
若是說了。
小皇子定會追問那他的另一個父親是誰?本質都是一樣的,惹的他傷心難過惦記。
直到小皇子失蹤。
小皇子並不知道赫連羽就是他的另一個父親,即便如此,心中也是對這人心中有些歡喜的。高興的時候嘟嘟嘴,不高興的時候也噘嘴着。
就連赫連羽對他再壞,也還是記恨不了。
三四五句,就有其中一句,是提起赫連羽的。
但是小皇子這次,是真的被對方冷淡漠然的態度給傷到了。
寧書深呼吸了一口。
說是不失望不心寒,是不可能的。
他抱起小皇子,剛想上榻,帳篷就被人給掀了起來。
男人高大的身影,還有壓迫的氣息,就那麼逼近了過來。
寧書擡眸,看到了站在對面的赫連羽。
對方眼眸深沉地望着他,然後再將目光放到小皇子的身上,十分的複雜。
複雜之中,夾雜着一絲喜悅,愧疚,還有悔意。
寧書神色淡淡:“攝政王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要同朕商量嗎?”
赫連羽看着少年眼中的防備,胸口不由得一陣鈍痛。
他脣線微繃,臉色沉沉地說:“臣確實有些事情想要同皇上商量。”
許久沒有聽到這個自稱。
寧書一時間有些恍惚,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對面的男人。但他知道,對方現在是沒有恢復記憶的。
他的失態也是一瞬間的事情,立馬就恢復了平日裏的模樣。
抿脣道:“夜已經深了,沒有什麼大事的話,還請攝政王回去吧。”
他的逐客令已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赫連羽眸色微沉,卻是沒有要離去的跡象。
寧書也沒有理會,而是把小皇子放了下來,然後一同上了榻。
他閉上眼睛。
卻聽到有什麼人走到了身旁。
一隻大手摸了過來。
寧書猛然睜開眼睛:“你..做什麼?”
他坐了起來,身體有些僵硬。但是怕小皇子被驚醒過來,只好壓抑着道:“還請攝政王自重。”
赫連羽垂下眼眸,開口道:“臣是來保護皇上安危的。”
“不用了。”寧書冷硬地拒絕道:“外面有劉將軍他們在,朕很放心。”
赫連羽眼眸晦暗了一下,周圍的氣息都變得有點暴力躁動。
他扯脣道:“皇上莫不是忘了小皇子是怎麼被綁架的,既然元兇沒有抓到,那就證明他們這會兒說不定正在暗中伺機再次出手……”
寧書有一瞬間的遲疑。
赫連羽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眼眸越發的深沉,繼續開口道:“臣一向五官敏銳,皇上爲何不信任臣一次?”
許是小皇子掐住了寧書的軟肋。
他好一會兒,沒有出聲說話,卻是默默地躺了下來。
赫連羽眼眸微暗。
寧書察覺到身後的人上榻,貼了過來。
他有點錯愕的轉過身,壓抑着怒氣說:“你在做什麼?”
赫連羽倒是表現的很淡定,那張剛毅俊美的面容絲毫不見任何心虛之意:“臣也是要找個地方歇息的,只有一張牀,皇上想讓我住哪?”
寧書氣得嘴脣有些發白。
對他這種無恥行徑,以下犯上的行爲,氣得兩眼一閉,不想理會。
只是卻是挪了一下身體。
但是下一刻,赫連羽卻是伸出手,抱了過來。
寧書想動,也掙扎不了半分。
“皇上別動。”赫連羽低聲道:“不然難保臣不會做出其他的事情來。”
寧書臉色微微僵硬,閉上眼睛。
卻察覺到有一隻手,突然探過來,撫摸了一下他的肚子。
寧書睜開了眼睛,身子僵硬住。
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好在赫連羽彷彿只是心血來潮一般,低聲開口道:“睡吧,皇上不必擔心,臣這會兒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許是男人的嗓音比以往要低沉,又或者對方有些反常的態度跟情緒。
寧書閉上雙眼,久違的感受到了一點安心。
但是他想到赫連羽對小皇子的態度。
抓着那衣裳的手指微緊了一下。
胸口那點熱意也隨之散去了。
天微微剛亮,寧書便醒過來了。他察覺到一片滾燙結實的身體,不由得睜開眼睛。
這才發現,自己大半個身體,都靠在男人的身上。
赫連羽還沒醒來,他生的俊美。只是平時睜開眼睛的時候,那種嗜血的煞氣,愣是讓旁人不敢直視。
那薄脣,看上去像是刻薄無情一般。
寧書盯着看了好一會兒,收回視線。
便對上了小皇子的目光。
對方被擠到一旁,似乎像是多餘的那個。
然後噘嘴,眼睛開始閃着淚水:“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