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男是女,還是說,不男不女?”
陶嬌嬌偏頭看許覓,帶着慍怒的表情。
許覓笑容僵住,“廠房裏那些歹徒說的話,你聽到了?”
“聽到了。”
“我跟你一樣,是女孩。”
“什麼?”陶嬌嬌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眉心擰成了川。
這一刻,她的心情很複雜。
有種心被人狠狠插了一刀的感覺。
她第一次對一個人動心,還曾經幻想過畢業之後,她要義無反顧地跟‘他’在一起。
即便告白被拒絕,她也不氣餒。
她的信念一直很堅定,她一直相信,只要自己變得越來越優秀,越來越好,總有一天,許覓會多看她一眼。
對於許覓,從最開始,就是愛情啊。
可現在,她被告訴,自己喜歡的是一個女孩,從頭到尾都錯了?
信念徹底崩塌,完全成了個笑話?
“我不相信!你騙我!”
情緒在這一刻終於沒繃住,陶嬌嬌嘶吼了起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溼了面龐。
許覓嘆了口氣。
如果沒有這次的綁架,她的女兒身或許能一直瞞住嬌嬌。
但既然身份已經被人揭破,那她也不想再欺騙嬌嬌了。
“我是女孩,所以不能接受你的告白。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最好的閨蜜來相處,友情於我來說,也是很珍貴的。”
“嗚嗚嗚……”陶嬌嬌捧着臉,心碎了。
她把許覓當男友,許覓卻把她當閨蜜!
“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是女孩?如果不是這次綁架,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說?你就不怕我越陷越深?非你不嫁麼?”
“不怕。”許覓很認真:“校園裏的愛情多多少少帶了濾鏡,等你步入社會,就會發現,我不是能陪你度過餘生的人,你會遇上合適你,而你們彼此相愛的好男孩。”
“那是你覺得!”陶嬌嬌眼睛很紅,心裏堵得很難受。
她擡手,指向門的方向:“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許覓背脊一僵,張了張嘴。
可她沒逗留,扭頭便走。
拉開房門要出去的時候,又停下腳步,微微扭頭:“不管怎樣,對不起。”
說完,門一拉,走了。
陶嬌嬌看着虛掩的門最終關上,‘砰’的那一剎那,內心的防線便像決堤般,她把臉埋進被子裏,嗚咽哭泣起來。
陸朝陽推門進來的時候,發現陶嬌嬌像一灘爛泥般靠在枕頭上,兩眼通紅,沒什麼神。
“嬌嬌,覓覓她女扮男裝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不然一個女孩,誰不想每天打扮地漂漂亮亮?穿好看的裙子?你想想她對你的好,別想她騙你感情這事。其實一直以來,都是你一廂情願,不是麼?”
陸朝陽的話雖然難聽,但卻說得很有道理。
陶嬌嬌聽完,哭得更傷心了。
“哎呀,我不是罵你的意思,我想安慰你,怪我嘴笨!”
陸朝陽慌了,趕緊上前來,抽出紙巾遞給陶嬌嬌。
方纔他站在病房門外,偷聽到了裏面的內容。
作爲學校的四人組,他真不想覓覓和嬌嬌變成仇人。
“我也不想怪覓哥,嗚嗚,覓姐,你換位思考,你很喜歡一個人,有一天卻發現他跟你同一個性別,那種心情……”
陸朝陽沒說話。
因爲那種心情他體會過,一開始以爲覓覓是男生,他差點彎了。
……
許覓從病房離開後,心情很差。
她的初衷,從未打算欺騙嬌嬌的感情。
“覓覓,臉色怎麼這麼不好?你同學她只是受了點皮外傷,你放心,她的傷口都是我親自縫的,絕對不會留疤。”
走廊轉彎的盡頭,許知琴知道許覓來探望陶嬌嬌,立馬從辦公室過來。
他沒想到會和覓覓在過道上相遇,並且她的臉色還這麼難看。
許覓聞聲擡頭,看到是大哥,愣了一下。
她跟大哥之間也有誤會,爲了不像跟嬌嬌這樣鬧得一發不可收拾,她很快做了決定。
“大哥,我有點話想跟你說,咱們找個地方?”
“可以,那……去我辦公室?”
“恩。”
許覓點頭,立馬走在前面,許知琴慢一步,跟在後面。
兩人一前一後,誰都沒再多說一個字。
不遠處,沈寧剛打了一壺熱水,準備送去父親的病房。
一偏頭,便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她沒多想,跟了過去,想跟許覓打個招呼。
可是還沒等她跟上,兩人便進了辦公室,把門關上。
她聽到了裏面反鎖的聲音。
……
許覓走進辦公室,直接往沙發上坐下。
“大哥,我口渴。”
“好,稍等。”
許知琴大步流星走到水吧旁,上面擺了一臺榨汁機,榨汁機旁邊還放了個果籃,裏面全是新鮮的橙子。
自從知道許覓愛喝橙汁之後,許知琴也換了口味。
他戒了茶葉,每天都會給自己鮮榨一杯新鮮橙汁。
榨汁機的聲音很嘈雜,許覓便趁着這個空檔詢問:“大哥,聖誕節送你的手錶……”
後面的話,她卡住了。
因爲大哥拿橙子的時候,白衣大褂裏遮着的手腕露了出來,上面,正戴着她送的那塊表。
“覓覓,你說什麼?”
待橙汁榨好,許知琴端過來放到許覓面前的時候,許覓疑惑地挑眉:“大哥,你這怎麼多了榨汁機和橙子?我記得你愛喝茶對吧?”
“一位護士同事送的,她家有一片橙園。”
“哦。”許覓點點頭,端起橙汁喝了一口,味道很甘甜。
她做事一向很果決,但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覺得很難以啓齒。
待把一杯橙汁全喝光,她才抿了抿嘴:“大哥,我送你的表是情侶表,其實我對錶沒什麼研究,這表要不你扔了吧,我給你又買了一塊新表,快遞這兩天就到。”
許知琴臉上表情溫潤,可在聽到許覓這話的時候,神色頓時不自然起來。
許覓也不打算拐彎抹角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大哥,你知道我是女生,和許家沒血緣關係對吧?”
“善棋告訴你的?”
“恩。”
“我懂了,你怕我誤會,對吧?”許知琴笑了笑。
許覓再次點頭:“大哥永遠是我最敬重的哥哥,無論我們有沒有血緣關係。”
“那是當然。”許知琴心裏在滴血,可卻保持微笑。
覓覓這樣跟他坦白了,他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把手錶摘了下來,他刻意保持輕鬆的樣子。
“你也是大哥最疼愛的妹妹,無論有無血緣關係。誰要欺負你,就要問過我手裏的手術刀答不答應,覓覓,你要是受了任何委屈,記得來大哥懷裏。”
“恩!”許覓眼睛很亮,嘴角揚起,衝許知琴甜甜一笑。
許知琴的心徹底融化了,擡手撫了撫她的腦袋:“小傻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