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喫糖,你喫。”許知琴笑了笑,開始埋頭找醫用剪刀和鑷子。
戴上醫用口罩和消毒手套,擡眼看着許覓:“嘴裏含着糖,待會拆線就不會那麼痛了。”
“恩。”許覓單手拆開糖紙,把一顆晶瑩剔透的糖塞進嘴裏。
拆線不打麻藥,確實很痛。
許知琴先用剪刀把露在皮膚外的線一根根剪斷,然後再用鑷子,一根根把縫進肉裏的線扯出來。
許覓的手上縫了十幾針,意味着要痛十幾次。
他小心翼翼,明明作爲醫生,拆線拆了成百上千次,但唯獨這一次,像拆一顆炸彈那般謹慎。
唯恐弄疼她,每次剪斷線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看許覓的反應。
許覓嘴裏含着糖,嘴巴噘成金魚嘴,很淡定:“大哥,我能忍受,拆吧。”
許知琴點了點頭,這才用鑷子抽出第一根線,帶着血,挺血腥的。
許覓只是稍稍皺眉,卻一聲都沒吭。
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每次抽拉出一根線,許知琴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直到所有的線都拆完,他的手已經僵掉了。
“覓覓,痛不痛?”
“不痛。”許覓擡起自己的右手,雲淡風輕地笑了笑。
她越是輕鬆,許知琴的心裏就越痛。
他去藥盒找無菌敷料和紗布,幫許覓做傷口清理,以防感染。
“覓覓,你在甜水村呆了多少年?”
一邊給許覓包紮時,許知琴一邊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許覓擰了擰眉,沒有立即回答。
“你上過哈佛,去俄羅斯學過音樂劇,還是國風館的內聘畫家……你纔多大年紀,就會這麼多本事,是不是童年很苦?”
“不苦。”許覓勾了勾脣角:“我在甜水村只呆了幾年,其餘大部分時間都是滿世界跑,因爲我養父就是個滿世界跑的人,無論他去到哪裏,都會帶着我。養父說,他希望我能超越他。”
“你養父很厲害吧?”
“恩。”許覓點頭,眼裏有光:“他是這個世界上我最崇拜的男人。”
“真好。”許知琴附和,笑得很溫柔。
覓覓雖然從小就失去了母親,但卻有個父愛如山的養父。
以前有養父寵着,現在有哥哥們繼續寵着,這樣真好。
……
隔天一大早,許覓如常,掐着時間點起牀,洗漱完下樓,準備隨便拿塊麪包和牛奶便去學校。
可今天早上,情況卻有些不同。
餐桌前只見到許佳一個人在喫早餐,許連璧和許瑩不知道去哪裏了。
許覓經過餐桌,自顧自拿打包盒正要裝點東西走,便聽到不知道哪個方向傳來的打罵聲以及哭訴聲。
“快,說實話!爺爺送我的小金鎖是不是你被你偷了!”
“不是,我沒拿。”
“還嘴硬?你們母女沒來前,我從來不丟東西,你們母女剛來,我就丟了金鎖,我有理由懷疑就是你們手腳不乾淨!”
“七小姐,您不能冤枉好人啊,我們都是老實本分的人,怎麼會偷人東西呢?”
……
許覓把拿起來的吐司麪包又扔回了餐盤裏,動作很用力。
她循着聲音找去,在走廊盡頭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表姨和表姐。
許瑩兇巴巴的,手裏拿着雞毛撣子,正在用力地打盛昕表姐。
盛昕被打後就那麼受着,死死低着頭。孟蘭不停地要去搶雞毛撣子。
可奈何許瑩力氣大,緊握着雞毛撣子,調轉方向,又去打孟蘭。
孟蘭疼得嗷嗷叫,吵地走廊裏雞飛狗跳。
“住手!”
許覓堵住走廊的出口,站姿很慵懶,聲音卻低沉到了谷底,冷冰冰地像是裹了冰渣子。
許瑩揚眉一看,見是許覓,心頭的氣怒更旺盛了。
“我教訓手腳不乾淨的小偷,你別插嘴!”
說畢,抓起雞毛撣子還想再打。
可這次,手剛落下,便被許覓一個箭步棲身而來,奪走許瑩手裏的東西,反手就打在了她身上。
每一下,許覓都用足了勁。
許瑩被打地哇哇大叫,上躥下跳,無處遁形。
她跑到哪,許覓就打到哪。
一旁冷眼觀戰的許連璧見狀,急忙上前來拉架,可她知道自己力氣抵不過許覓,便嗷嗷鬼叫起來。
“打人了!要死人了!救命啊!”
許連璧的呼喊聲很快引起了許佳的注意。
兩分鐘後,許佳便領着當家主母劉英來主持公道。
尾隨劉英的,還有謝美蘭以及一干傭人,一過來就目睹了許覓棒打許瑩的畫面。
“老五,住手!”
劉英低聲呵斥道。
許覓這才停了手。
許瑩就趁着這個間隙,灰溜溜地跑到劉英身後,哭哭啼啼的:“二嬸,你要爲我做主,這次真不是我的錯,爺爺送我的小金鎖丟了,我懷疑是這兩個手腳不乾淨的外人乾的!我就是拿雞毛撣子嚇唬嚇唬她們說出真話,沒想到五哥走過來對我就是一頓暴打,嗚嗚,你看,我臉上都有淤青了。”
“瑩瑩啊,不是我說你,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你怎麼能亂污衊人呢?”
劉英一改常態。
“還有你連璧,之前怎麼答應我的?”
“我……”許連璧氣結,有些不敢相信,二嫂今天怎麼護起許覓這個野種起來了?
“二嬸,肯定是她們偷的,我們可以搜她們的身,搜她們的房間!”
許瑩氣焰很囂張,一副自己佔理的樣子。
許覓大步走到盛昕跟前,問道:“表姐,你告訴我,拿沒拿,如果你說沒拿,那她們就別想欺負你,如果拿了,咱們把東西還回去,道歉。”
“我沒拿。”盛昕低垂着頭,眼淚吧嗒就落了下來。
見她這麼委屈,許瑩繼續火上澆油:“裝,你就裝吧!如果真的抓到你是小偷,就把你送去警察局關起來!”
“好了,別吵了!”劉英被鬧得頭疼,怒聲呵斥。
轉而看向許覓,語氣平順了些:“老五,這次你做主,你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