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過分濃重的消毒水味道刺鼻的很。
林芷柔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媽,媽?”
白洛瑤握着她的手,眉間都染上了急意。
“洛瑤,你堅強點,剛纔醫生說了,雖然是癌症晚期,但目測情況還好,不一定無藥可救。
我已經聯繫了國外最好的醫生,到時候送媽過去。”
“塵爵,我纔剛剛找到媽,我接受不了她又要離開我,如果她真的要離開,我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方法去面對。
塵爵,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
她靠在厲塵爵的肩膀上小聲啜泣。
“媽咪,你不要擔心,奶奶肯定會好起來的。”
“是啊媽咪,你別害怕,奶奶肯定不會有事的。”
“媽咪,我們要告訴奶奶嗎?”
白洛瑤忍着哭腔,深呼吸了一口氣,“不,不要告訴奶奶,不管結果怎麼樣,我都希望她能夠高興一些。
你們要乖,懂事,不能露餡知道嗎?”
林芷柔的腦子裏一片混沌。
她聽到了什麼?
癌症?她?!
林芷柔故意晚些才遲疑的動了動。
“媽,你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裏還不舒服?”
白洛瑤的眼淚已經擦乾淨了,看不出來哭過的痕跡。
“我怎麼了?”
“醫生說你是最近營養不良,所以纔會暈倒,我已經給你制定了均衡的膳食,等回去後,吳媽就給你做。”
白洛瑤露出微笑,而林芷柔的心裏卻像是一塊石頭重重的壓制住她。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瑤瑤,媽媽不想在醫院,你知道的,我討厭醫院。”
當初她身體不好,一直在住院,天天打針吃藥,多不勝數。
白洛瑤安慰道,“媽,你總要等到身體好了才能出去,在醫院裏面養兩天再出去好不好?”
“我不想住院。”
“媽,你相信我,就三天,三天之後我辦理出院手續,我說過的,我還要帶你去參加舞會,我要把你介紹給很多人認識。”
白洛瑤的手撫着她的廉價,額頭靠近她,“媽...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的心裏反而更加沒譜。
她好好的,身上怎麼會得病?
白洛瑤轉過身去,肩膀微微聳動。
在林芷柔看來,是快要忍不住哭起來的樣子,她別過眼。
絕不可能,她說的很有可能是假的。
“塵爵,我想回去一趟,你也出去買些東西,讓孩子們留下來陪着媽。”
“好。”
厲塵爵把旁邊的水倒好,甚至水果都削好了放在旁邊,吩咐着六小隻,“你們好好的看着奶奶,等爹地和媽咪回來。”
“好的爹地。”
大人一走,林芷柔就被包圍了。
六個人在牀邊,一邊站了三個,齊刷刷地盯着她,而且表情嚴肅,像是...像是送行的一樣。
她彆扭得很,“一一,你可以幫我交個護士來嗎?”
“奶奶不舒服?”
“我就是想看看什麼時候能出院。”
白尚一點頭。
“天二,你可以幫奶奶去洗個蘋果嗎?奶奶喜歡喫帶皮的,三三能不能幫我去找一支筆和紙?
予四和小五還有六六,跟着哥哥姐姐一起去好不好?奶奶不放心他們一個人去。”
“好,奶奶,你乖乖的,我們馬上回來。”
六個孩子一窩蜂的出去,林芷柔嘆了口氣。
但凡孩子少一些,她也用不着編造一些亂七八糟的內容。
她爬起來,毫不猶豫的拔掉手背上的針管,剛要出去,卻發現牀邊有病歷單。
上面顯示她只是暈過去了,她鬆了口氣,忽然,她瞥見似乎兩頁黏在一起的。
她皺起眉頭,小心翼翼的弄開,還要保證不會弄破。
當瞧見上面“癌症”二字,她愣了。
“護士姐姐,快到我奶奶的病房了。”
外面傳來白尚一的聲音,她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忽然,她看見旁邊居然還有用這剩下的膠水,肯定是他們大意,忘了收。
等白尚一和白賜六進來,林芷柔安安穩穩地躺在病牀上。
“呀,手上的吊針怎麼滑出來了?”
護士小姐姐驚訝地趕緊去拿東西,重新給她推針進去。
“林夫人,你有什麼事嗎?”
“我覺得胸口有些悶,想問問。”
護士微微一笑,“可能是你剛醒來,所以呼吸有些不順,通通風就好。”
她走去推開窗戶,繼續道,“如果等會兒還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請叫我。”
“好,謝謝你了。”
護士離開,白天二和白予四也會來了,“奶奶,給你蘋果。”
“謝謝寶貝。”
“奶奶,你要的紙和筆我們也找來了,請問奶奶想做什麼?”
她只是想要找個藉口讓他們出去而已,眼下說做什麼,她還真是沒有想到。
“我...奶奶其實怕你們無聊,所以紙和筆可以用來畫畫,你們去邊上玩?”
“啊~我以爲是什麼很要緊的事,原來如此。”
孩子們沮喪的低垂着頭,林芷柔感覺自己像個罪人一般。
“奶奶不是故意的,你們別傷心,我給你們唱歌聽好不好?”
他們眼眸一亮,同時點頭。
等白洛瑤和厲塵爵一同回來,就聽到原本帶着些許沙啞的聲音,此刻更加的啞了。
“媽,你們在做什麼?”
“媽咪,奶奶在給我們唱歌,奶奶好厲害的,媽咪走了兩個小時,奶奶也長了兩個小時呢!”
“什麼?兩個小時?”
孩子們毫不吝嗇的誇獎,林芷柔柔的笑了笑,“孩子們很可愛,不要緊。”
“胡鬧!”
她不滿的看了一眼排排站着的孩子,倒了杯水,親自給她喂到嘴邊,“媽,你不該縱容他們。”
“還是孩子麼。”
“哪怕是孩子,也應該立規矩,更何況他們也不小了,該懂事了,我不強求能懂事,但至少不能胡鬧,你嗓子本來就不好,眼下更加嚴重。”
林芷柔心頭有些複雜,“洛瑤,我們三天就出院嗎?”
“嗯,你不想在醫院,我們就回家。”
“其實...我覺得在醫院也還行,不用麻煩你們,還有護工。”
“媽,放心,我一定不會放你一個人的,不用怕麻煩我。”
林芷柔咬着下脣,神情快哭出來了似得。
她覺着醫院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