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你身體好點了嗎？”
韓繡有些尷尬，勉強對着秦暖暖笑了笑。
“不好，頭疼、手疼、腳疼、心疼，渾身都疼。”
秦暖暖癟嘴，臉上的紅斑還有一片淡淡的痕跡，她指了指自己的臉，苦着一張臉。
這瞬間就把所有的話路給堵死了。
韓繡原本以爲秦暖暖至少會客氣客氣，誰知道……
她的脣角抽了抽，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
卻是秦安可先按捺不住，掙脫了韓繡的手，撲上來跪在秦暖暖的腳邊，“姐姐，你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
翻來覆去都只有這麼兩句話，她不說煩了，秦暖暖聽得都煩了。
把手裏的蘋果扔進垃圾桶，帶着汁液的手指托起秦安可的下巴，秦暖暖直視着她滿是淚水的眼睛。
“你認錯了我就一定要原諒你嗎？那你對我做的這些算什麼？”
秦安可被迫直視秦暖暖，囁嚅了一句不知道什麼。
秦暖暖眯起眼，眼底是危險的鋒芒。
看她鬆開手，抽身就要走，秦安可立刻抱着她的手，眼淚汪汪看好她，“姐姐，媽媽死前讓你好好照顧我的。你就算是恨我，也不能逼着我退學，找那些記者害我啊！”
“呵，秦安可，你真把我當姐姐了？”
秦暖暖直視秦安可的眼。
秦安可張了張嘴，“我……”
“我因爲你過敏住院這麼多天你都不來看一眼，現在出事了就着急慌忙上門。嘴上說是讓我原諒你，字字句句都是興師問罪。”
一把甩開秦安可，秦暖暖站起身。
居高臨下看着重重摔在地上的秦安可，秦暖暖眼瞼微垂，“你說我害你，證據呢？”
秦安可掙扎着爬起來，擡頭怨毒瞪視着秦暖暖。
“不是你還有誰！你剛剛出院，就有人舉報我考試作弊，還有記者對着我圍追堵截，除了你，還有誰那麼恨我！”
知道已經撕破臉了，秦安可也就不裝了，她咬碎銀牙，恨不得撲上來一口把秦暖暖吞了。
秦暖暖被她用這樣的目光盯着，也不生氣。
嗤笑着說，“平常壞事做多了，誰知道那隻鬼找你索命來了。”
這話陰惻惻的。
好像秦安可身邊真的圍繞着無數只冤魂厲鬼，就等着找她索命。
秦安可嚇得瑟縮了下，水汪汪的眼睛裏滿是淚水。
她輕輕扯了扯秦暖暖的衣襬，“姐姐，你讓九爺幫幫我好不好，他權勢滔天，一定有辦法的。”
秦暖暖低頭，只送了她三個字，“憑什麼？”
“我是你的妹妹啊！”
秦安可永遠是那麼理所當然。
秦暖暖勾了勾脣，問秦安可，“上次你推我下樓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什麼，還記得嗎？”
秦安可瞪大了眼睛，眼淚從眼眶裏傾瀉。
她轉頭，求救的目光望向一直不說話的韓繡。
韓繡抿了抿脣，沒法無視秦安可這樣的目光，“暖暖，韓奶奶說句公道話……”
秦暖暖打斷了她，直截了當問，“爸爸剛打電話教訓過我，韓奶奶也要來逼我嗎？”
秦暖暖的目光極冷，看得韓繡心底咯噔一聲。
“暖暖你別誤會，”韓繡急忙解釋，“安可她的確是做錯了，但是她這不是給你來道歉了麼，親姐妹之間沒有隔夜仇，你看……”
秦暖暖冷哼了聲。
脣角輕輕勾起，那笑容在她的面容上勾勒出幾分悽豔，叫人動容。
“那天幸好邵九霄趕來了，他的車上備了腎上腺素筆，否則我現在就應該躺在骨灰盒裏。”
看着她的樣子，韓繡忽然想到了當年絕望的尹清澄。
口中苦澀，她低低叫了一聲，“暖暖……”
秦暖暖忽然暴怒，“過去她誣陷我的事，上次跳樓的事，我都沒跟她計較，她一次沒得逞，想殺我第二次。”
韓繡的淚水落了下來，她又叫了一聲，語重心長說，“暖暖，退一步海闊天空。”
秦暖暖低吼。
“去他媽的退一步海闊天空！退一步得寸進尺！”她猛然扼住秦安可的脖子，擡頭望着韓繡，“等我弄死她，你再讓秦安可海闊天空去吧！”
“不要！暖暖，你冷靜！”?
大概是因爲秦暖暖每一次在韓繡面前展露的都是大家閨秀的端莊優雅，驟然見到這樣的秦暖暖，韓繡也是嚇壞了。
她紅着眼睛大叫。
可秦暖暖半點沒有要鬆手的意思，扼着秦安可脖子的手，反而越來越用力。
秦安可被她掐得直翻白眼，口中嗚嗚得發出可憐的悲鳴，雙手用力奮力想要掙脫秦暖暖掐住她脖子的手，“救……救命……”
眼看着秦安可要出事，韓繡嚇得心臟狂跳，高聲朝着茶室外面尖叫，“來人啊，快來人啊！”
邵九霄最先衝了進來，看見這樣的場景，臉色一愣，快步握住了秦暖暖的手，“暖暖……”
秦暖暖聽到熟悉的聲音，擡頭，通紅的眼睛裏倒映着邵九霄焦急的樣子。
“邵九霄，”秦暖暖的意識像是逐漸恢復，忽然哇的一聲哭着撲進了邵九霄的懷裏。
邵九霄冷眸一掃茶室裏的兩人，涼涼吐出一個字，“滾。”
韓繡面色鐵青，可看着哭得抽搐的秦暖暖嘴巴苦澀得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隨後進來的墨雲寂和幾個傭人，就看見邵九霄抱着哭得聲嘶力竭的秦暖暖，地上的秦安可出氣多進氣少，抓着自己的喉嚨直翻白眼。
邵九霄抱着秦暖暖快步離開，只留下冷漠至極的一句話。
“墨雲寂，送客。”
墨雲寂見沒事，鬆了口氣，朝着門框上一靠，冷眼睥睨着衝過去把秦安可扶起來的韓繡，“請吧，韓女士。”
韓繡的助理也被放了進來，雖然不願意，可看着韓繡喫力扶着秦安可，只好上前幫忙。
離開之前，韓繡回頭看了一眼墨雲寂，“我還會再來的，暖暖有病，不能給你們照顧。”
墨雲寂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想着這是秦暖暖的幹奶奶才忍住沒直接讓人把她架出去。
這個老女人，未免也太自以爲是了。
……
……
臥室裏。
邵九霄將秦暖暖放在牀上，可秦暖暖卻緊緊摟着他的脖子不肯鬆手。
懷裏的小傢伙很沒有安全感，彷彿一鬆手他就會不見離她而去。
邵九霄嘆了口氣，任由秦暖暖抱着自己，一下一下輕輕啄着她的額頭。
過了好久，秦暖暖的哭聲才漸漸止住，擡手抹了抹自己通紅的眼睛，可憐巴巴問邵九霄，“她們走了嗎？”
邵九霄點頭。
秦暖暖“唔”了一聲。
擡眸對上邵九霄關心的目光，勾起一抹笑容，“我沒事，只是有點傷心。”
長輩世界裏的公平和她認爲的公平完全不同。
長輩覺得公平就是扶弱，誰更弱勢一些，愛和幫助就會多一點。
在他們眼中，只要家庭和諧，人還活着，一切都是小事，血緣之間沒有隔夜的仇。
哪怕是韓繡，也逃不出這個怪圈。
秦暖暖卻不服。
受盡委屈的人明明是她，邵九霄讓人動手也是秦安可自作自受，憑什麼在自己面前一副受害人的嘴臉！
她知道自己今天有些失控。
一半是真的，一半裝的。
否則韓繡和秦安可不會走，她們會繼續糾纏下去。
也許，她應該讓韓繡好好想一想，或者是看清秦安可的機會。
事情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