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暖陷在沙發裏沒動，聽見樓下秦安可楚楚可憐的聲音響起。
“徐嫂去叫過好幾次了，姐姐大概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吧。”
徐嫂連忙紅着眼睛回答，“大小姐嫌我煩，狠狠罵了我一頓，最近大小姐脾氣很差，不知道是不是和她那個男朋友吵架了，最近她都搬回來住了。”
樓下的聲音清清楚楚傳進耳朵裏，秦暖暖哼笑一聲。
她記得上輩子的確有這麼一回。
韓繡因爲別墅翻修就住到了自己家來，然後莫名其妙得第一天傍晚就對着自己好一頓說教，雖然韓繡說的很委婉，但是秦暖暖還是覺得委屈，再加上她脾氣一向來不好，就和韓繡吵了起來。
你又不是我的媽媽，憑什麼管我。
當時自己脫口而出傷人的那句話，至今她還愧疚。
那時候她住在閣樓上什麼也不知道，如今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羣人這是好樣的！
她放下電腦，給韓繡發了一個消息過去，“好餓啊，我知道有一家花膠雞做的不錯，滋補又養顏，要不要一起？”
末尾是一個可憐巴巴的表情。
很快就有了回覆，“不在家喫飯嗎？”
秦暖暖笑了起來。
她並沒有明示什麼，只是模棱兩可的回覆了一句，“我是被遺忘的小可憐，陪我嘛——好奶奶。”
這一次沒有任何回覆，秦暖暖放下手機，繼續工作。
和她玩心計，太嫩了點。
果然，沒一會兒，房門就被敲響了。
韓繡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暖暖，我是你韓奶奶。”
秦暖暖放下電腦，過去打開門，就看見韓繡穿着一件墨綠色的真絲旗袍，笑吟吟站在門口，身後是一臉尷尬的秦安可和徐嫂。
她撲過去，抱住了韓繡，“韓奶奶，你是我的召喚獸嗎？”
秦安可聽見她這麼說，立刻打斷了她，“姐姐，你怎麼能這麼和韓奶奶說話，太不尊重人了。”
秦暖暖抱着韓繡不放手，衝着她揚了揚下巴，“我們感情好。”
韓繡也是笑起來，“沒事的，我就喜歡暖暖這樣跟我親熱，讓我也年輕些。”
秦安可幾乎要把牙咬碎，可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一點點，秦暖暖看得都替她累得慌。
又瞥眼看見徐嫂尷尬的表情，懵懂無知得又問韓繡，“韓奶奶是來接我一起去喫花膠雞的？”
不等韓繡回答，徐嫂就走了出來，“怪不得剛纔大小姐怎麼叫都不肯下來，原來是想喫花膠雞了，你想喫告訴徐嫂，徐嫂做給你喫。”
秦暖暖咬着脣沒說話，只是握着韓繡的手更緊。
韓繡把一切看在眼裏，平和的面上笑容漸漸消失，她轉頭對着秦安可命令，“把你爸叫回來。”
秦安可瞬間覺得事情不好，她想勸兩句，可對上韓繡強硬的目光又畏縮了回去。
韓繡拉着秦暖暖下樓，兩個人把所有人晾在一邊，坐在客廳裏喝茶，喫點心。
不出二十分鐘，秦父和徐夢晴就趕了回來，一進門就看見坐在客廳裏和秦暖暖談笑聲風生的韓繡，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韓繡這個女人外表端莊高貴，實際上素有鐵娘子之稱，對誰都是一副疏遠冷淡的樣子，溫和又不親近，他這輩子只見過韓繡和他那個早死的原配這麼親熱過。
一股不祥的預感在秦父心底升起，他看了眼站在一邊完全被冷落的秦安可，眼底滿是恨鐵不成鋼的責怪。
可再責怪也是自己親生的。
秦父拉着秦安可朝着韓繡走去，“韓姨，你這麼着急找我什麼事？我這還在和客戶喝酒呢，酒桌上纔到一半就趕回來了。”
韓繡挑眉，斜睨着秦父，“最近公司出問題了？”
秦父一臉不好意思，“您……”
他一個字沒說完，韓繡就打斷了他，“秦總，人生百年或家庭或事業，總有一樣要拿得出手的。您既然做不好公司，不如交給專業的人士，回頭管管自己的家庭如何？”
她的語氣極平和溫柔，說出的話卻是一把利刃，狠狠捅進秦父的心臟。
秦父陪着小心，避重就輕的問，“家裏發生什麼事了？”
韓繡的目光掃過徐嫂，又落在秦安可身上，“安可，徐嫂說她叫暖暖喫完飯叫了好幾次，最後還被她罵了出來，是真的嗎？”
秦安可顫了顫。
她咬着脣，心裏百轉千回，終於斟酌開口，“我是聽徐嫂這麼說的，當時我在客廳喫飯，並沒有聽見樓上有什麼動靜，不過姐姐的房間隔音很好，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坐在韓繡身邊的秦暖暖喝了口茶，心底冷笑。
秦安可這一次智商還真是在線了，這個回答進可攻退可守，再也沒有比這個更萬金油的了。
顯然，韓繡也是注意到了，她看着秦安可的眼神深了幾分。
秦安可腦袋垂得更低。
一旁的徐嫂連忙解釋，“老爺、夫人，我真的叫了大小姐了，只是大小姐一直沒理我，我承認我是誇大其詞了一點，但是我真的沒有說謊！”
韓繡也不理徐嫂，只問秦暖暖，“這樣多少次了？”
秦暖暖搖頭，“我習慣了。”
四個字，讓韓繡心口一痛。
她再也按捺不住，霍然站起，質問秦父，“看清楚了？清澄死前多放心不下這兩個女兒，要是知道有人這麼欺負暖暖，怕是靈魂都要不得安息！”
“韓姨，這確實是我的不好，家裏的事都是夢晴在打理，我們想到會這樣，”秦父回頭，狠狠瞪着徐夢晴，“怎麼回事！”
客廳裏靜悄悄的，秦父驀地一聲吼嚇壞了徐夢晴。
她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很快恢復過來，笑着說，“這一定是有什麼誤會，當初翻新房間的時候爲了讓暖暖有一個安靜的環境休息，我特意用了最好的隔音棉，應該是徐嫂在外面叫人暖暖沒聽見纔會有這樣的誤會。”
徐嫂有了臺階趕緊下，“應該是的，都是誤會，誤會！”
“誤會？做傭人的這麼不上心，大小姐經常被餓着就兩個字打發過去了，我不知道原來秦家的錢這麼好賺！”
韓繡牽起秦暖暖的手走到秦父面前。
秦父對着一家子再強橫，也不敢對韓繡不敬，“那我扣她工資？”
“讓她走人，開除的那一個月工資補償我來出，清澄在的時候有一個李媽，我會讓她回來照顧暖暖和安可。”
她說完，拉着秦暖暖出去了。
……
……
CBD某商場的頂層餐廳，花膠雞的湯鍋蒸騰着熱氣，菜已經上齊。
應侍生離開包廂，秦暖暖還在考慮着怎麼和韓繡說自己現在只是偶爾回來幾天，沒有必要讓李媽再照顧她。
她原意只是想要趕走徐夢晴的心腹，給她找點不自在，誰知道韓繡直接一步到位了。
她正糾結，就聽見韓繡已經先一步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