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羅毫不避諱地凝視着淺墨，笑道：“原來林姑娘的真容這麼美！”
淺墨伸手，“交換吧！”
迦羅：“好！”
彼時，當淺墨從迦羅手中接過木盒，她立即就感覺到蓬勃的生命力猛然衝向她。
“多謝！”淺墨是真心向迦羅道謝。
她不管迦羅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總之，水月鏡花於她的重要性，確實不如青桑木來的更加重要。
她要集齊五行，木靈必不可少，何況木靈還能修復萬物。
有了木靈，至少她的身體狀況就不會那麼差了。
迦羅拿着水月鏡花，亦是難掩驚訝，“果然是寶物！”
這水月鏡花在淺墨臉上時，十分貼合她皮膚，完全看不出是戴了面具，現在拿下來了，卻如同玉質一般，流轉着光澤，並不像人皮面具那樣軟塌不成型。
淺墨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吸收木靈，她的指環反應也特別大。
她捧着木盒，即便她已然看淡了生死，此時也難掩喜色。
“迦羅大人，告辭！”
既然已經顯露出真容，淺墨也不再遮掩，她轉身欲走，順便還叫了青霜一聲，“走了！”
青霜在看到淺墨拿掉水月鏡花的時候，就注意着夏侯楚煜，可是他可能是震驚過度，始終沒有反應，只出神地盯着淺墨。
青霜在心裏嘆了口氣，面上卻沒有顯露分毫，她也已經做好了準備，淺墨一看向她，青霜便走了過去。
“孃親！”阿念也急吼吼的，從夏侯楚煜腿上跳下，邁着小短腿就朝淺墨撲去。
“吱吱吱！”元寶大人也圓滾滾地滾過去了。
淺墨一把抱起阿念，親暱地親了親他肉肉的小臉蛋，“要跟孃親走嗎？”
阿念猛點小腦袋，小奶牙齜着，開心地抱住了淺墨的脖子，“跟孃親，走！”
但是阿念說完，還是轉頭看了他爹一眼，大眼睛裏閃過一絲什麼。
“那走吧！”淺墨沒有看任何人，轉身就朝外面走。
這一轉身，淺墨的模樣就徹底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偌大的尚華堂內，驟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盯着舞臺中央的女子，原先他們就已經覺得那個叫林黛的女子，雖然相貌不是絕美，但氣質出塵，翩然一舞，更是奪人心魄。
然而此刻，當他們看到女子的臉，即使這張臉明顯受過傷，並不完美，卻仍然無損她的美貌和出塵的氣質。
傾國傾城，也不過如此！
在場的人很多都倒吸一口冷氣，隨即有人反應過來，那位楚王妃的容貌分明和眼前女子一樣。
怎，怎麼回事？
許多人下意識就看向了另一處，也就是萱娘所在的地方。
淺墨並沒有在意旁人的眼光，她只是抱着阿念，一路走過。
隨着她的走動，那一襲輕紗飄起，她彷彿是走在了雲端。
青霜擔憂地回頭看了眼已經回過神來的夏侯楚煜，她不覺得小姐能輕易離開這裏。
“墨兒！”
果然，淺墨剛走下舞臺，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
聲音裏含着痛苦，帶着激動，顫抖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散。
不過淺墨並沒有停下腳步，甚至內心一點波動都沒有，就好像他喚的不是她一樣。
“墨兒！”夏侯楚煜已經追了上去。
從看到女子揭開面具，露出那張他朝思暮想的真容後，瞳孔就是一陣緊縮，彷彿有狂風掠過，他所有的理智都被衝散了。
那一剎那，他腦子裏只剩轟隆隆的巨響。
他不能思考，他只是出於本能，不想她離開。
他追了上去。
可是她根本就不理他，對他的呼喚，她置之不理。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一突然的變故震驚到目瞪口呆。
如果說他們剛剛看到女子拿下面具的臉和那位楚王妃竟然一模一樣，心裏還在猶疑到底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那麼此時，當楚王和小世子都追過去，答案顯而易見！
“這，這到底怎麼回事？爲，爲什麼她們長的一樣？哪個，哪個纔是真的？”夏侯濤臉色蒼白，他也不能思考了，只是機械地看着癱坐在椅子裏，看起來恐懼的都快要昏厥的“楚王妃”。
其實他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但夏侯濤不肯去信。
“怎麼會長得一樣？不可能的！這不可能！”陳思遠也在喃喃自語，他想不明白。
那個林黛明明看上去那麼普通，她怎麼會，怎麼會戴着面具？
不，不是戴面具的問題，是她，她如果真的是楚王妃，那他之前對她做的事，說的話——
陳思遠忽然感覺後背和頭皮都涼絲絲的，恐懼在他周身蔓延。
迦羅還在把玩着那張水月鏡花，他嘴角始終帶着笑。
藍絳霜突然道：“迦羅，你早知道她是？”
迦羅擡眸，卻是一挑眉，疑惑的樣子，“什麼早知道？”
藍映雪表情透着兇狠，“迦羅，你故意的！”
迦羅無所謂道：“隨便你們怎麼說！”
淺墨已經走到了門口，夏侯楚煜也追了過來。
“墨兒！”他喚她，眼底赤紅，聲音都好像染了血。
淺墨本是不想搭理的，但阿念在戳她，她看向阿念，便看到小奶娃看着他爹的擔憂眼神。
“楚王殿下！”淺墨回身，很是客氣有禮，“你不必擔心阿念，我只是帶他幾天，楚王若是想他，隨時可以讓人接阿念回來！”
夏侯楚煜此刻已經接近崩潰，他赤紅的鳳眸裏有滾滾淚水壓抑不住地流出，這還是他頭一次在人前流淚。
“爲什麼，爲什麼不認我？”
夏侯楚煜只覺得心臟都要被絞碎了，痛苦在吞噬着他，巨大的悲哀如同狂風暴雨一般，要將他淹沒。
“我找了你那麼久，爲什麼，爲什麼——”
他捂住了臉，痛不欲生，卻不知道說什麼。
“呆呆！”阿念看到他爹竟然哭了，有些害怕，他看看淺墨，又看看他爹，忍不住朝夏侯楚煜伸出手，“呆呆，抱！”
淺墨微微凝了眉心，但她還是將阿念放下，就看着阿念咚咚跑到了夏侯楚煜身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然後仰着頭看他。
夏侯楚煜也蹲了下來，他抱起阿念，再看向淺墨，卻依舊發現她冷漠的可怕。
他的心在往下沉，一直沉到了深不見底的深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