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遇眼皮也沒掀一下，坐姿倨傲矜貴，無慾無瀾的吐出三個字，明明語氣沒情緒，說出的話卻絲毫也不委婉，如此直觀任性：“很難聞。”
“……”
旁邊班德聞一口茶水差點直接噴出來，震驚地看着沈知遇。
染白扯了一下脣角，像在笑，但又不達眼底，然後伸手捂住了男人的嘴，冷酷道：“你閉嘴的樣子比任何時候都順眼。”
脣上忽然覆上冰涼陌生的溫度，偏生指尖是柔軟的，突兀觸感讓沈知遇頓了片刻，由於一站一坐，他看她的時候還要仰視，蹙眉擡眸間望向染白，眸色沉靜如冰雪。
他那雙眼睛很凌厲，總帶着冷冷淡淡的威壓感，讓人不敢直視，不可否認的是。
這雙眼睛確實是極爲漂亮的，顏色似墨譚晃碎了月色，纖長睫毛落下倒影，如果看人的時候不那麼冰冷，不那麼高高在上，會更好看。
比如眼尾發紅。
總之看的染白心癢癢，她趁着沈知遇有動作之前收回了手，帶着那麼點惡劣曖昧意味的，長指輕佻懶散的勾了下他的下巴，指腹有意無意的擦過沈知遇的脣，觸感薄軟淡涼。
想咬。
那隻手撤回去的時候，沈知遇緊繃冷削的下顎線微微緩了幾分，殘留的異樣觸感微妙又難以適從，尤其是那人撤手前摩挲的那一下，沈知遇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沉默幾秒後，沒有說話，擡起手背隨意擦了下薄脣。
“我知道了！”班德聞忽然大叫了一聲，成功打破了微妙的氣氛，他盯着染白，激動到手舞足蹈：“你是不是那個視頻上送女朋友去高考的那個男生？！”
染白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有時候人沒心沒肺還挺好的，她點頭。
班德聞興奮了，“我說怎麼看你這麼眼熟，我在國外看過你的視頻！你笑起來很好看。”
染白：“謝謝？”
“哎呀，你不要見外，可以叫我一聲班哥哥。”
“……”
這不是見不見外的問題了。
“班德聞。”
染白還沒說什麼，冷硬聲音忽然落下。
班德聞看向沈知遇，疑惑不解：“怎麼了？”
“喫飯。”沈知遇眸也沒擡。
“我和小男朋友聊天呢！”班德聞當初看視頻的時候就覺得這個男生很順眼，儘管變成了女生，也一樣順眼。
沈知遇似乎是嗤笑了聲，又不鹹不淡：“誰男朋友？”
“這是個稱呼，像你這種青年活成老年人的人是不會懂的。”班德聞同情的看了一眼男人，“她是全世界的男朋友。”
染白：“……”
不至於。
不至於在官配面前海到這種程度。
沈知遇慢條斯理的拿着餐具切牛排，指骨頎長分明，動作斯文優雅，卻硬生生被他切出一種碎屍的感覺，血腥的冰冷感，語調平鋪直述，生硬無比：“她是我妹。”
班德聞莫名其妙：“那她還是全世界男、男……”眼睜睜看着五分熟的牛排被切，如同殘忍分屍的視感，讓班德聞嚥了口口水，忽然轉口：“對對對，她是你妹哈，她只能管你叫哥哥，我就是個外人，我什麼也不配。”
染白全程看戲，順便再給他們上上菜，當一個合格的服務員。
“再上一份餐具。”沈知遇說。
“嗯？”
“給你。”
“那可不行。”染白拒絕：“我現在還在上班期間，被看到和客人一起用餐算什麼怎麼回事，這不明晃晃玩忽職守嗎？”
沈知遇冷不丁的說了一句：“你還知道玩忽職守？”
“我怎麼不知道？玩忽職守還得扣工資。”染白反問。
沈知遇沒和她在這個問題上計較，頓了一頓，語氣平靜，不溫不火：“沈家虧待你了？”
染白答沒有啊。
“那你來這做什麼。”
“我體驗生活，體驗民情，體驗打工人的樂趣。”染白理直氣壯，“這種感覺，像二哥你這種人是不會懂的。”
無緣無故忽然被染白拉踩一番的沈知遇神色微冷，不再說話。
染白忽然俯身，小聲懶洋洋的嘟囔：“還是可以喫一口的，快點，餵我。”
沈知遇怔了一下。
“餵我。”染白以爲他沒聽懂，又重複了一遍，配合的張開嘴，見沈知遇沒動作，催促道，“快點啊，等會被人看到了。”
女生張開口，脣紅齒白，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沈知遇被催，剛想說沒有餐具，染白嘆了口氣，忽然握住他的手：“真麻煩啊。”
刀叉還在沈知遇的手中，她順手直接握着修長指節，然後叉了一塊牛排歪頭咬住，又順手捏了捏那手，涼涼的，硬硬的。
染白動作挺迅速的，偷走一塊牛排後站直身，除了還在鼓動的腮幫子外，看不出任何異常。
“還挺好喫。”她也不看沈知遇的神色，含糊評價了一句，這時又有客人進來，染白艱難把牛排嚥下去正經的拂袖離去。
沈知遇微僵的拿着銀質刀叉，指尖下意識的縮了一下，他之前用過的。
如今一時間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
染白時不時的不知從哪裏幽靈似的冒出來，也不指望着沈知遇能動手，乾脆拿着他的手自己豐衣足食，喫完一塊又溜走，不久後還會來。
沈知遇乾脆沒有再喫，將染白剛剛喫過的那些菜端到了自己面前，方便她動。
“知遇？”
薛曼走入熙緣，在看到那人的剎那，明顯愣了，眼中很快浮現出一絲真切的歡喜。
沈媛就悲了，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對不會選擇預約熙緣。
爲什麼二哥和衛白都在！
這是存心逼瘋她嗎！
薛曼拉着沈媛走過去，她今天穿了一件很單薄的長裙，將身材襯的小巧玲瓏，停在沈知遇面前：“好巧，你今天剛回國嗎？”
沈知遇態度平淡的叫了一聲大嫂，嗯了一聲。
“我和修偉還沒成婚，你不用這麼叫我。”薛曼睫毛顫了一下。
沈知遇說：“訂婚也是婚。”
薛曼沒有說什麼，輕聲細語：“聽奶奶說修偉也要回國了，你們怎麼沒一起回來？”
“大哥還有事。”
薛曼順勢道：“那你在國外見過修偉嗎，他出國這麼久，我還什麼都不知道，介意一起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