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望着染白，笑的有點羞澀：“你更喜歡姐姐，還是更喜歡我？”
染白還沒有回答，另一邊衣袖被人輕輕扯了扯，另一個小女孩笑容甜美，直勾勾的盯着她。
“你更喜歡妹妹，還是更喜歡我。”
在這個深夜，染白體驗了一把左擁右抱，后妃爭寵的感覺。
雖然這個爭寵有點不太對勁，影響體驗感。
“我喜歡你媽。”染白挑了挑精緻眉梢，語調明顯輕佻又撩人的。
“……”
“……”
一時間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罵人。
“你難道不喜歡我嗎？！”洋娃娃被小女孩抓的皺皺巴巴，雪白可愛的小臉表情有些猙獰，童聲稚嫩詭異。
“大姐姐想好再回答哦。”另一個小女孩親暱的笑，如同天使。
客廳偌大夢幻，此刻卻顯得陰森森的，即使看起來那麼溫馨依舊讓人感到不太舒服，染白找到了原因。
玩偶太多了。
到處都是。
形形色色，要數洋娃娃數量最多，扔在各個角落中，穿着漂亮的小洋裙，塗抹着最鮮豔的口紅，兩顆黑眼珠空洞無神。
即使在不同的方向，卻讓人覺得它們都在盯着她。
無一例外。
看久了不會覺得可愛，反倒讓人毛骨悚然。
兩個小女孩一左一右依賴的牽着染白的衣袖，就像是生長在城堡中不諳世事的公主。
小臉扭曲。
“這就不聽話了？”染白半笑不笑，“你們討厭媽媽？”
“我纔不討厭媽媽！”
“我纔不討厭媽媽！”
異口同聲。
反對的很激烈。
“所以我們一起喜歡你媽不好嗎？”
“……”
“……”
真他媽的有道理。
總之到最後她們也沒有得到一個正經的答案。
許暖將租金交到了染白的手中。
“可惜今天太晚了，不如明天來我家喫飯吧。”許暖邀請：“小玲小瓏都很喜歡你呢。”
染白說好。
“跟姐姐說再見。”許暖揉了揉孩子的腦袋。
“姐姐再見。”
“姐姐再見。”
兩個小女孩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染白說再見，最後一眼看向小姑娘的時候，她們懷中抱着的洋娃娃恍惚間流着血，笑容惡意森森，透着詭異而腐臭的味道，格外驚悚。
“洋娃娃挺漂亮的。”染白異常淡定的說，“有空來姐姐家玩，一定熱情招待你們。”
毛都給你們剪禿！！
小女孩愣住了，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看向染白的目光很古怪。
染白捧着盒子出去，保安隨意靠着牆，安靜站在黑暗中，即使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依舊有種第一眼令人側目的氣質。
“站累了沒有？”她敲敲盒子。
路辭賦直起身，說還好，語氣低沉清爽，“還有哪家？”
走廊的聲控燈亮了，照亮了他的輪廓，很高很瘦，卻不單薄，挺直如松。
染白思索兩秒，緩緩道：“你家。”
“嗯？”路辭賦怔了下，尾音輕挑，“我可沒租金啊，還等着開工資呢。”
“不是這個。”女孩子誠懇道：“我發現我的鑰匙丟了。”
“……”
“保安哥哥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
“我在保安室擠擠就行，絕對不會打擾你的。”
“……”
路辭賦眯起眸，眼尾乾淨撩人，似笑非笑的，拖腔：“鑰匙丟了——”
“嗯嗯。”
“來保安室？”他繼續道，從容不迫，那一股子慢條斯理的勁很拿人，即使沒說過分的話，也顯得欲。
“對的。”
“我這小地方擠不下一個小祖宗，算了啊。”最後一個字帶了點懶倦的尾音。
染白真的很想說。
會啊就多啊幾聲，她不差錢！！
“你忍心看你尊貴的老闆露宿街頭、無家可歸、無依無靠嗎？”
“忍心。”
“？”
已經快兩點了，路辭賦確認一遍：“收完租了？”
她鬱悶點頭。
“下樓。”
他說，不坐電梯，帶染白走安全通道。
“好黑，看不清。”沒了手電筒，樓道間也沒有燈，烏漆嘛黑，染白走了一步就不想走了，低聲抱怨：“我摔了你抱我嗎？”
前面的身影頓了頓，腰帶束着頎長漂亮的身形。
昏暗中，修長手指探了過來，脈絡分明，青筋漂亮，是很勁瘦很欲的骨架。
染白立刻牽住了路辭賦的手指。
終於正正經經摸到手了！！
可難死她了。
“走啊？”見路辭賦站在前面不動，她催促。
路辭賦沉默片刻，步伐放慢，把人帶到了三樓，然後順理成章的抽出了手，指尖殘留着陌生的溫度。
他本來想讓她抓衣袖……
“你看現在怎麼辦，你不收留——”
我。
染白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來，路辭賦從口袋中拿出來一根鐵絲。
嗯。
鐵絲？
當着染白的面把鎖撬開了。
“行了，快去睡。”那人輕描淡寫撬開鎖，慵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尾音低啞沉倦。
失策了。
“那我的鑰匙……”染白猶豫。
“太晚了，明天再找，先去睡覺。”路辭賦說，將老闆娘給的小盒子遞給她。
“你就暫時幫我保存一下。”染白懷裏還抱着一個盒子，側身躲開他。
收了就是定情信物！
路辭賦平淡看她一眼。
“又不是讓你搶錢，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染白將懷裏的盒子暫時放到房間，然後接過路辭賦手中的盒子，嘟嘟囔囔：“算了，我打開看看。”
沉木盒子顏色很深，是那種古韻的深褐色，有着木雕的花紋，巴掌大小。
女孩指尖抵着邊緣，很是白淨，忽然擡頭看向路辭賦，“對了，如果我晚上給你發消息，不會吵到你吧？”
“不會。”路辭賦垂眸看着她的動作，濃密睫毛顫了下，眼神清澈，嗓音平直。
“那我就放心了，我晚上一個人有點害怕。”女孩子嘆口氣：“有點睡不着，有你在還好。”
路辭賦覺得她膽子挺大的，凌晨滿樓道的亂跑，有時候又矛盾覺得她膽子好像也不算大，無聲擰了擰眉。
忽然伸出手。
“給我。”
“……嗯，爲什麼？”她愣住。
“不是讓我幫你收着嗎？”路辭賦語調沉緩，聽不出來什麼特殊的情緒，長睫下眼眸清透如水，想了想又着重強調，“暫時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