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爲這個？”終於知道了惡魔一直不消停的原因，染白輕笑出聲，懶懶反問。
“什麼叫就爲這個？！”惡魔表情是顯而易見的不樂意，冷冷看着她，咬了咬小尖牙，惡聲惡氣的道：“晚安晚安晚安！記住了嗎？以後每天晚上你都要和我說三遍晚安。”
小惡魔露出獠牙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染白思考了下，誠實問：“記不住怎麼辦？”
“怎麼可能記不住……”001愣了一下，他薄脣緊繃成一條線，復又鬆開，像是鬧彆扭的小孩，喫醋簡直無可理喻，“那我就一直跟你說，說到你記住爲止。”
惡魔又想了想，惡狠狠的賭氣道：“反正你不能嫌煩，嫌煩也沒用。”
染白不知道系統還會敏感又無理的喫一句晚安的醋，她看着這個把自己遨遊在太平洋裏的傢伙，那雙眼睛很漂亮，她眸色沉了幾分，伸出手，指尖落下的時候惡魔下意識的眨了下眼睛，冰涼指尖向下劃過，落在了溫軟纖薄的脣瓣上，摩挲着惡魔的小尖牙。
“唔！嗚——”惡魔發出口齒不清的模糊聲音，推開她的手指。
“這張嘴怎麼這麼會說？”染白動作溫潤又惡劣，斯文如紳士。
惡魔無聲瞪着她，眼尾暈開薄紅，眸色碎光瀲灩。
“晚安。”染白湊近，在他耳邊低聲，淡香縈繞，聲線低沉蠱惑，教人沉迷，也無端的感到畏懼，彷彿在溫柔的表象中藏了什麼讓人心驚的危險。
“一聲就夠了，別跟主人得寸進尺，也別跟主人討價還價，懂嗎？”
“唔嗚嗚……”發顫的尾音勾着指尖，小惡魔紅着眼睛，“嗚。”
染白抽出了手指，冰涼指尖沾着瑩潤水澤，被她抹在了001纖薄的脣瓣上，她笑着親了親他的額頭，像是月光皎潔落下的親吻，夜裏溫柔翻動的故事書，慵懶而溫和：“乖孩子，睡吧。”
小惡魔眼睛紅的像兔子，兩隻耳朵也氤氳薄怒的紅，他惱怒咬牙，手背狠狠抹了一下脣，“你——”
你了半天，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那樣的目光下又莫名不敢反駁。
最後也只能氣悶的抱住被子，一小隻生氣。
染白把他抱在了懷裏，長睫半遮住古井無波的眸色，蘊含着沉沉的窺不見的情緒，語氣卻帶了點調侃似的笑，讓人琢磨不透。
“小孩兒怎麼這麼不經逗。”
她說，親了他一下。
“晚安。”
又親了他一下。
“晚安。”
惡魔完全呆住，半天才反應過來，剛剛被捉弄的惱怒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擡手扒拉了下發燙的耳朵，猶豫了下，纖薄漂亮的脣瓣貼在了染白的下巴上，他小聲道：“晚安……主人。”
染白向來擅長玩弄人心，打一個巴掌再給一顆甜棗的事沒少做，她閉着眼睛，下巴抵在了惡魔發頂，薄脣弧度溫文爾雅。
她想。
即使系統沒有心，也會有數據。
只要存在，就是她的。
羣星繞月，清輝入眠，晚風吹了一整夜。
隔天，
關於001在這個世界上作爲一個人類需要生存的所有信息都已經被染白準備好了，包括爲他添置的衣物用品。
系統第一次當人，這種感覺很新鮮，至少001到現在都還在愛不釋手的把玩着自己手中的身份證。
“別看了。”染白瞥他一眼。
“我高興。”惡魔勾起脣角，身份證在指間轉動了一圈，感嘆道：“果然我當人類也這麼好看。”
“……”
染白覺得創造001的存在是不是出了個bug，纔會多輸入一條自戀的數據。
“不要讓人靠近你。”剛入了秋，昨夜下了場暴雨，染白隨意披了件淺灰色西裝休閒外套，純白襯衣收在深色西褲裏，淺深灰交疊的配色冷淡又溫柔，像午後咖啡館的配色，她說：“記住你沒有心跳。”
“我知道。”惡魔嘖了一聲，女孩身高一米七，他看她的時候還要仰頭，這樣的距離讓惡魔嘆了口氣，看着自己這幅小孩子的身體，倒真的希望快點長大。
正好染白看街角有一家甜品店，給小孩買了點喫的，免得說她虐待系統。
然後……
“好甜！”
“好好喝！！”
“好次！！！”
“這是人類的感覺嗎？”
“原來擁有味覺是這種體驗。”
“嗷嗚。”
一發不可收拾。
惡魔眼神亮晶晶的，暗紅色眼瞳色澤都純粹了幾分，喉嚨中含糊不清的溢出奶氣的嗷嗚聲，左手捧奶茶右手拿布丁，口中還咬着棒棒糖死不鬆口。
染白忽然間覺得她是不是不應該帶001出來。
這種八百年沒見過甜的感覺是怎麼回事，還有這豪邁的喫相……
“慢點喫。”她眉心一跳：“也不缺你的。”
小孩舔了舔脣角沾着的甜意，棒棒糖都被他含的晶瑩剔透，又是啃又是咬，他愉悅的眯起眼眸，興致勃勃的跟染白說：“我好像找到你們人類的快樂了。”
“是嗎。”染白領着惡魔坐在甜甜圈店外的露天桌旁，日暮的光柔和而昏黃，似誰隨手撥弄，晚風習習，她單手微支着精緻下顎，淺灰色西裝袖口透出襯衫一抹雪白，襯着那一截腕骨冷削好看，微卷的長髮慵懶披散，墜在耳間的耳環雅緻，晚風捲起髮絲凌亂飛舞，有種溫柔而慵懶的矜貴氣，清冷中透着溫潤。含笑看他，遞給001新買的提拉米蘇，“那多喫點。”
001愣了幾秒，睫毛髮顫垂了下來，棒棒糖已經被他咬的只剩下了一根白色糖杆，他輕吐出一口氣。
耳朵……耳朵……有點熱。
天太熱了。
染白說完之後，微頓了頓，響起什麼，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系統應該喫不胖吧？”
“……”
惡魔瞬間什麼心思都沒有了。
“系統擁有最完美的軀體。”001冷冷哼道：“你放心，我不用擔心像人類一樣生老病死。”
他一邊說，還喫的毫不含糊，嫣紅脣角都沾上了碎屑，像一隻偷了腥的貓咪，嗓音有些低低的含糊：“你放心，看在你是我主人的情分上，以後你死了我會替你收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