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下意識的，
在幾秒的時間內操場完全靜了下來。
少年無波無瀾的主持儀式，他聲音很好聽，像是一杯侵在雪裏的冰啤，有種低沉凌冽的質感，語氣冷淡攝人。
在每一句話落在耳膜的時候，格外悅耳。
有很小的聲音驚詫響起。
“學神居然是脫稿？！”
“第一次見到脫稿的！”
“這聲音絕了！”
“會說就多說幾句哎。”
“我終於也是有一天也是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學校了。”
楚緒站在少年身側，是聽得最清楚的人，明明一個字也不想聽，可是那聲音卻不受控制的往他耳朵裏鑽。
他自嘲的想，不知怎麼就笑了。
大概用了二十分鐘左右，等到染白說完的時候，主任給了楚緒一個眼神，示意他好好說。
少年退後半步，站在一旁，眉目冷淡。
楚緒察覺到那個人的動作，單手無所謂的拿着麥克風就開始現場編草稿。
校霸站姿鬆散，但勝在被身形撐了起來，那張臉俊美又慵懶，漫不經心的說着檢討，尾音還會拖拽一下，那樣的聲線天生給人一種挑釁感，即使說的是檢討，也沒壓住他身上輕狂的囂張感，只是氣壓一直有些低。
貫徹了一句話。
下次還敢。
“這兩人都脫稿哈哈哈哈，優秀啊。”
“這反差絕了？”
“還是別把這兩個人放一起了吧，怪不適應的。”
“？爲什麼我感覺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就是特別怪，不用你們說我知道我瘋了。”
“不是，他們什麼關係啊？”
事實來講，
當鄭博業站在臺下看着那兩個人同臺的時候，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表情複雜。
楚緒和璟白這倆就是三天兩回吵架，關係時好時壞，他都習慣了。
你看現在這不又冷戰了嗎。
到底是爲什麼啊！！
鄭博業不太敢想象，也不敢相信。
他不會知道，他已經無限接近了真相。
楚緒在說完檢討之後，直接從臺上跳了下去，走了。
儀式在那之後結束。
…
午休的時候，
學生會例行檢查。
楚緒沒在教室，漫不經心的靠在了一中後牆那，手指摩擦着打火機，反覆扣動了多次，垂眸給自己點了火，薄脣咬着煙。
他在那靠了好一會兒，忽然聽到由遠及近的聲音。
“啊學神，後牆那看了麼。”
“沒。”楚緒聽到一個熟悉的稱呼，在那之後，落下的是風輕雲淡的淡冷的聲線：“我去吧。”
他眯了下眸子，不躲不閃，就在那靠着，那截高挺鼻樑下，薄脣還咬着煙，眉目繚繞着煙霧。
修長冷淡的身影走過來時，身上校服雅正，還佩戴着學生會的袖章，冷漠矜貴。
風聲穿過空檔的後牆，陽光從枝椏間隙中灑下來。
楚緒輕笑了一聲，同少年對視。
染白平靜看了一眼，然後一步步走近，停在了楚緒面前，落下的陰影清冷修長。
“抽什麼煙，緒哥。”慢條斯理的俯身，骨節分明的手指抽走了那根菸，垂眸的時候睫毛纖長，靜若寒潭的眸沉澱着深沉的色澤，冷漠又危險，嗓音低沉。
楚緒懶懶看着少年的動作，也沒阻止，他聽着那句話，扯了下薄脣，似笑非笑，語氣很輕，有些戾，嘲的很：“學神拿什麼管我呢。”
指間升騰着模糊的煙霧，他們隔着絲絲縷縷的白霧對視，片刻後，少年顧自將煙咬在了薄脣間，冰冷中透出了幾分散漫，他很淡的反問了一句：“不能管嗎。”
“學神，看完了嗎，走——”這時，有人走了過來，話還沒說完，驟然卡住。
畢竟那一幕……有點超出認知。
他實在是想不通。
明明纔跟學神分開了不到幾分鐘，怎麼再見面的時候，會看到校霸在這，然後學神居然還咬着煙，低眸的時候像是跟楚緒說些什麼！
淡冷而慵懶。
救命！
爲什麼要讓他撞上這樣一幕？
他做錯了什麼？
他該怎麼辦！！
少年在被撞到之後，容色平靜，不慌不忙，身形在光影切割中冷削壓迫，風輕雲淡的瞥了一眼，薄脣還咬着煙，聲線有些微啞的磁性：“我有點事，你先回去。”
楚緒靠着牆，薄脣噙着散淡弧度，興味又嘲弄的看着這一幕，沒說話。
那人五官險些扭曲，不知道該說什麼，慢慢應下。
“該記就記。”少年想到什麼，平淡說了一句：“記我。”
“……”
他絕對是撞上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楚緒要是什麼都沒做他一定不信，更驚悚的是學神這是護着校霸了。
這兩個明面上的死對頭怎麼可能！！！
“好。”他的心裏在瘋狂吶喊，然後面上保持微笑的一口應下。
隨即在那兩個人的目光中，同手同腳的離開。
“學神真大方。”楚緒看着那人走遠，懶洋洋的嗤笑，絲毫也不領情。
“緒哥。”少年鋒利眉眼微垂，眸中古井無波，映着碎裂切割的天空光影，即使是抽菸的模樣也絲毫不影響他身上那冷冽氣質，“你介意什麼。”
樹梢遮住的一小片陰影籠罩了下來，連帶着楚緒神情也有些晦暗不明，被那人一句不輕不重的話刺的牙齒都在微微發顫，在好半晌之後，他才一個字一個字的咬牙擠出來：“我什麼都介意，都說了我不玩了我玩不起！你還想怎樣？！”
他的音量一句句拔高，棱角尖銳易碎。
還沒走遠的人在忽然聽到那一句喊聲之後嚇得一個激靈，哆嗦了下，飛快跑了。
救救我！
“你不是玩的挺開心嗎。”可相對於楚緒的反應，面前的人顯得格外平淡，若有所思了片刻後，意味不明的反問一句。
“你眼瞎。”楚緒冷笑，轉身就走。
可後背卻狠狠撞上牆。
“璟白！”
少年單手還夾着煙，骨節修長分明，眉目隱匿在繚繞的煙霧下，眸色冰冷散漫。
這還是在一中，隨時都有可能有人過來。
楚緒沒想到璟白會大膽到這種程度。
“還真是……”楚緒在窒息時彷彿聽到了耳邊落下的一道呢喃嗓音，又低又啞：“瞎好久了。”
他聽不懂璟白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