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聽到了聲音，他轉過身來，笑着看向了不知何時進來的身影。
那人逆着光，
長身玉立。
端的尊貴凌冽，風華絕代的天下無雙。
衛平生沒有在第一時間作答，而是保持着並不冒犯的目光不留痕跡的觀察了年輕皇子兩眼。
雲山霧罩般深不可測之感，如深淵的冰冷危險在這個男人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冷然又邪異。
能有這般容顏和氣質的，
這堂堂大楚，
他除了瑾王墨離衍，
絕對想象不到第二個人。
故而，
衛平生坦然笑了笑，對着墨離衍彎腰拱手，“草民衛平生，見過瑾王。”
“先生無需多禮，請坐。”墨離衍邁步走向桌案，嗓音淡冷自持：“久仰先生之名，今日之見，不愧是韓國第一謀士。”
“是瑾王過獎了，草民也不過略懂謀術罷了。”衛平生淡笑。
之前的那一天晚上，
他收到的那一封箭上信。
上面明確寫出了墨燁磊的故意爲之，落款是瑾王府。
其實如果沒有墨離衍的提醒，他也會懷疑墨燁磊，只不過不會像現在這樣在墨燁磊的監視下冒險來見墨離衍罷了。
“當初多謝瑾王提醒之意。”
“本王也是起了惜才之心。”墨離衍看着衛平生，對上那一雙犀利睿智的眼睛，風輕雲淡的：“畢竟以先生之才智，定有所懷疑，本王不過順水推舟。”
“瑾王有這份心，已是難得……”
他們在書房談了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
除了雙方，
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談了些什麼。
但是從今以後，
衛平生正式歸順於瑾王府，成爲瑾王府的一名謀士，只不過……是在暗處。
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
便是——
成爲太子墨燁磊門客之一。
也是，
瑾王府安插在墨燁磊身邊的眼線。
衛平生從瑾王府另外一個側門出來之後，也不得不讚嘆一句那人的運籌帷幄。
只怕是從他在刺殺的那一晚，就已經構思好了所有的計劃，並且從一開始就打算將他安插在墨燁磊身邊。
那人就這麼算得準他會歸順於瑾王府？
衛平生摸了摸下巴，在心底嘖嘖稱奇。
不過若是跟着這麼一個運籌帷幄，掌控全局的主子，倒也是比跟着墨燁磊更加划算些。
他不經意間擡了下頭，倏然停下了腳步，沒再走上一步，一雙眼睛愣愣的盯着那凌空躍過的身影。
其實看不太真切的，如同霧攏寒江般。
驚鴻一瞥，
只見一抹雪色身影從頭頂掠過，在幾個瞬間輕巧的飛檐走壁，身形飄逸如冰雪，衣袖臨風生香，翩然翻飛。
看得出是一個女孩子，三千墨發隨風自揚，一個側顏輪廓已是絕美。
墨潑古畫中神仙也似般的人。
“衛先生？”初七是今天去把衛平生從住所中掩人耳目接出來的人，也是現在負責送衛平生悄無聲息回去的人，此刻見衛平生愣住了，他站在原地，喊了衛平生一聲。
那道身影已經消失了，且看消失的地點來講，正是瑾王府。
衛平生忽然之間握住了初七的手腕，整頓了下神情，莊嚴又鄭重，“你們瑾王府——”
“有仙女嗎？”
初七：“……”
這位衛先生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啊？
“那是神話故事中才會出現的。”初七冷冷抱劍，潑涼水。
“我真的看到了！”衛平生感覺心臟怦怦直跳，他可以了！
初七沉默。
“不，我要回趟瑾王府。”衛平生匆忙拽着初七回去，口中唸唸有詞：“心靈感應這種東西你相信嗎？總是我是相信的，緣分可真的是妙不可言，既然讓我如此心動，我若是就此不聞不問，直接錯過豈不是太可惜了？！”
初七上下打量了衛平生兩眼。
他一開始對衛平生的印象就是一個高深莫測的厲害謀士，那現在……
像個神棍？？！
衛平生察覺到初七的目光，不太自在的咳嗽了一聲。
一時情急，倒是忘記了注意形象。
不行啊還是先找仙女再說！！
衛平生難得來幾分興趣，風風火火拽着初七回去了。
“瑾王，我們府裏是不是有個仙女模樣的人？”回來的第一時間，衛平生進了書房，嚴肅問：“我感覺，我遇到了我的真命天女。”
墨離衍：“……”
他停下執筆的動作，不溫不涼的：“先生莫不是想女人了？這京都的風月地倒是不少，不妨去看看。”
“此言差矣。”衛平生正義言辭：“瑾王，我是認真的，我親眼看到她飛過去，最後消失在瑾王府。”
“她穿着白衣服，看起來年紀不大，仙氣飄飄的……”衛平生想要仔細描述，奈何驚鴻一瞥，只此一眼，他就算是想要說的仔細也無能爲力。
白衣，年輕，仙氣。
墨離衍不動神色的聽着衛平生的描述，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個住在昭雲閣的姑娘，他淡冷垂眸，看了看那寫在雪白宣紙上的毛筆字，漫不經心的聽着衛平生說完，才慵懶給出了答案：“沒有。”
衛平生很失望，又不死心的問：“真沒有嗎？”
墨離衍瞥他一眼。
“好吧。”衛平生嘆了口氣。
難不成是幻覺？
不應該啊。
“那在下告退了。”衛平生整頓好心情，再次恢復到高深模樣，拱手道。
旁邊的初七別過眼。
原來這位謀士的變臉速度竟然是如此之快。
厲害。
等衛平生離開之後，
清風才進了書房，恭敬道：“主子。”
他語氣緩緩，將今天在街道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部都事無鉅細的講給了墨離衍。
最後評價道。
“這個泠白，確實不一般。我並沒有感覺她現在有任何武功修煉的痕跡，但是還可以單手凌空接箭。”
“是有些手段。”墨離衍靠在那，想了想少女今日的穿着。
不管從哪個方面考慮，
都和衛平生所描述的人完全貼合一致。
但是泠白怎麼能和衛平生撞上？
“她怎麼回來的？”墨離衍眸也不擡的隨口問，骨節修長分明的手指執着那一隻深色毛筆，更加襯着膚色白皙如玉。
“因爲馬車慢，她自己是用輕功飛回來的。”清風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