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子彈之前，不準再踏入刑房半步。昨晚的事，我會幫你瞞住，以後不許再搗蛋。走，跟爺爺去喫早餐。”
岑芮：“……”
他爺爺的智商的確歸零了嗎？分明是倚老賣老，把自己當成老頑童，裝可愛可恥啊！
“嗷，嗷，我的心口，喘不過氣來了！”
林老爺子捂着胸口，往椅子上一坐，大着嗓子吆喝，用餘光瞥着自己失而復得的寶貝孫子。
岑芮抽了抽嘴角，“好好好，去喫早飯。”
和誰一起喫，不是喫呢！
趕緊搞定這個老頑童，他還要去看小菲呢！
“還是我的芮芮貼心，不像心心那丫頭，昨晚就陪我說了一會兒話，連夜跑回了心島。這嫁出去的女兒啊，潑出去的水，寒我老頭子的心啊！”
林老爺子直接扔了今天帶過來的柺杖，拉住寶貝孫子的手。
岑芮默默地允許老爺子扶住他，就跟咿呀學步的小孩子扶着媽媽似的，頭一次體會到心累的滋味。
然而，當他看到林老爺子鬢角染上的白霜，微微佝僂的背，也挺不是滋味的。
就算不是普通人，老了之後，最渴望的還是含飴弄孫吧！
岑芮垂下眼睛。
然而，他做不到了。
等花菲好了，他必須帶着她和念之、子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震南天跟了過來，聽到林老爺子的話，心裏突突地跳。
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老爺子怎會不懂？
岑芮能活過來，阿逸肯定也會沒事。
兩個人都留在林家，中間還夾着一個她的寶貝女兒。
震南天無奈地搖搖頭。
也難怪慕容歐連夜把心心帶走了，人家是懶得看林家接下來的內亂，要回去心島，過自己的清靜小日子呢！
震南天聽了一會兒這爺孫倆的拌嘴，悄悄地離開，心裏沉甸甸的。
她的小兒子，這次是被自己傷透了心啊！
“母親！”
花是聽到動靜，連忙起身，眼裏閃過一絲心虛。
震南天擺擺手，對自己的大兒子，溫和地笑了笑，“這裏讓我來吧。”
大家都想瞞着她。
可，花菲這個樣子，豈是他們能一直瞞下去的。
震南天坐在牀邊，心疼地看着自己這個日日夜夜被噩夢折磨的女兒，冷漠威嚴的臉龐也浮現絲絲的傷痛。
女兒變成這樣，阿逸有推脫不了的責任。
要不是那個臭小子現在半死不活，真想偷偷打他一頓。
“阿逸的情況如何？”震南天語氣沉靜地詢問自己的大兒子。
“鬼醫花贏一直在關注了阿逸的狀況，目前很穩定，今天應該能夠醒過來。”花是恭敬地問答。
“阿逸受傷是因爲那個愛麗絲？”震南天的語氣冷了幾分。
花是的心提了上來，忙告訴震南天想知道的，“五年前，是愛麗絲將小菲從噩夢中喚醒，岑芮……”
震南天一個刀刃般鋒利的眼神掃向兒子。
“我估計是二少爺向阿逸說了這件事，阿逸便將喚醒小菲的希望寄託在了愛麗絲身上，這才捨命相救。母親，當年的事，已經發生過了，而且……”
花是眼神黯然地看着牀上不停哆嗦，寒顫的花菲，“我們都疼花菲，也很氣阿逸當年的決定。可，怨恨又有什麼用？讓小菲快點好起來，纔是最重要的。”
震南天擺擺手，“你也出去吧！”
“是，母親。”
花是微微頷首，帶上門離開。
沒有外人在場，這位當年也曾叱吒風雲的女人，這才紅了眼眶。
細長的手輕輕地撫摸女兒佈滿冷汗的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震南天從口袋裏，掏出手帕，細細地擦拭女兒的臉。
“小菲，是媽媽對不起你們幾個。”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這幾個孩子被她收養了，成爲花門的人，這一切就是他們註定的命運。
要怪只怪她忽略了女兒對林逸產生的愛慕之情。
當斷不斷，必受其害。
像他們這樣的人，有了情愛，就太危險了。
震南天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連她不也戀上了那個老頭子！
誰敢動她的老頭子，她和誰拼命！
但願她的小兒子，以後能明白她的苦心。
疏離，厭惡，放棄，也是對所愛之人的保護。
“小菲，媽到底沒有保護好那個叫季小清的女孩子。阿錯的孩子沒了。這個小混蛋，現在連媽媽都恨上了呢。還是我的小菲最貼心了。”
震南天輕輕地握住女兒冷汗淋淋的手，心疼得一揪一揪的，眼神漸漸地森冷。
昨晚，刑房那邊的事，她如何會不知道？
她是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那個溫柔大方的小侄女，竟是如此心思歹毒之人。
顧千蕊，她好得很啊，連她的女兒都敢傷害！
五年前，就開始算計着，想要成爲林逸身邊的女人，難怪當年央求她這個姑姑，死活要當念之的老師。
即便岑芮不出手，她也會讓這個惡毒的丫頭生不如死！
“不，不要，不要傷害他。”
“不要過來。”
震南天忙握住女兒的手，“小菲，別怕，別怕，有媽媽在。誰都不能再傷害你！”
明知道花菲什麼都聽不到，震南天還是忍不住迴應着女兒的連連叫喚。
……
林逸緩緩睜開眼睛。
頭頂的吊燈，四周清白的牆壁，身體的疼痛，都提醒着他，自己又度過了一劫。
“呵。”
林逸神色淡漠地看向坐在牀邊的男人。
花贏，一個臭不要臉賴在他妹妹身邊的男人。
正是因爲有這個叫鬼醫的傢伙，還留在林家，他纔敢替愛麗絲擋下那一槍麼？
林逸微微勾起脣角，哪怕如此狼狽，穿着病服，周身依然散發着溫和優雅的氣度，蒼白俊朗的面龐，只會讓女人更加心生憐惜。
“花贏，謝了。”
花贏聽着外頭的動靜，放心地邪笑道，“子彈已經取出，不過，我和你們林家的人開了一個玩笑。”
林逸皺眉，冷然地看着這個亂出幺蛾子的男人。
花贏無所謂地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