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木扶着被蛇嚇到腿軟的季小清回到帳篷地，翻出杯子，倒了一杯水，遞給季小清。
季小清急促地灌下大半杯。
林木木在季小清身邊席地而坐，蹙眉，問她，“是條什麼樣的蛇？”
季小清搖頭，“我只看到草叢在動，有嘶嘶的聲音，沒看到蛇。”
林木木：“……”
——那條蛇只怕是小姨的心，一顆膽小的心。
“小姨，你沒看到蛇，那就未必是蛇，也可能是風流形成的。”
林木木用他的方式來安慰季小清。
季小清愣了愣，“是嗎？”
林木木擰開手中的瓶裝礦泉水，用奶氣十足的少年音，沉穩地說，“不要讓沒有親眼目睹的事，變成自己的困擾。”
季小清：“……”
林木木慢悠悠地喝光一瓶水，對季小清說，“小姨，我肚子餓了。”
季小清頓時窘迫，“撿得柴火太少了，兔子也還沒剝皮處理，要不咱們還是喫我帶過來的熟食吧？”
林木木無所謂地“嗯”了一聲，又說，“燒點開水吧。我是習慣了。小姨的話，喫肉食，喝冷的礦泉水，我擔心會拉肚子。”
雖然林木木說的是事實，語氣很正常，但，季小清還是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林木木的包袱。
季小清擰好瓶蓋，非常自覺地去帳篷裏，拿出可以用來燒水的圓柱形的大鍋。
用樹枝量過大鍋的口徑，季小清開始用剛剛撿到的小石頭，搭建簡易的竈臺。
林木木出於好奇，站在一旁，看着季小清搗鼓。
地面先鋪了厚厚的兩層小石頭，然後季小清開始沿着鋪好的石面邊緣，一點點地堆砌。
“木木，幫我弄點稀泥。對了，也不要太稀。”
林木木臉上沒什麼表情地“哦”了一聲，卻沒有立馬照做。
季小清疑惑地看着他，“怎麼了？”
林木木幽幽地說，“感覺小姨砌的竈臺好麻煩。”
季小清解釋，“我們只有這個鍋，能夠用來燒水。不用石頭壘個竈臺，怎麼燒？木頭支架撐不住的。而且，我們要在這裏至少生活一兩個月吧，現在弄一個，接下來就不用操心了！”
林木木搖頭，對季小清說，“我的意思是，不如動手挖一個。我看過電視劇裏的農村的竈臺。從上面看，就是平底鍋的平面示意圖。鍋的把手，就是往鍋下送柴火的地方。所以，直接挖一個圓形和細長形的大坑，不就行了！”
季小清點點頭，又說，“大概是可行的。但遇到下雨天呢，不就成了水溝？”
林木木摸摸鼻子，默默地去挖比較溼潤的泥土。
季小清想了想，撲哧一樂，“這大概也能看出男女思維的不同。男人喜歡快速解決問題，女人呢，則會考慮得很周全長遠。”
季小清看了眼將溼泥弄過來的林木木，指着石頭竈臺對他說，“知道我爲什麼在下面鋪兩層石頭嗎？這也是防止下雨天。”
季小清便用溼泥填補石頭的縫隙，邊對林木木說，“這後面開一個口，可以讓做飯的煙冒出去。要是直接在地上挖，煙都被鍋堵在下面，就只能從送柴火的口，往咱們臉上噴了！”
林木木看着季小清忙活，良久，幽幽地說，“那，小姨，你最好祈禱風不會從東面吹過來。”
季小清：“……”
——愛擡槓的小少年，一點都不可愛。
“這有什麼關係？我可以在後面的開口處，也弄一個送柴火的通口，哼！”
林木木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好吧，小姨，你贏了。”
“你去喫東西吧。我自己弄就好了。”
林木木搖頭，“一起弄吧，能夠快一點弄好。”
很快，最簡單的竈臺搭建好了。
季小清指指自己佩戴的手錶，“是不是和竈臺很像？”
林木木莞爾。
季小清往面盆裏，倒了些水，兩人一起洗手。
“用礦泉水洗手，也太奢侈了。”
林木木這次不擡槓了，說，“確實不能如此浪費。小姨，帳篷裏有喝光的幾個水桶，喫完飯後，你去拎水吧，用來洗臉洗澡。”
季小清瞪圓眼睛，“我纔不要用燒開的海水洗澡！”
林木木甩甩手上的水珠，“反正我訓練完，去海邊遊一圈就行了。小姨，你自己看着辦！要是水因爲你洗澡，提前用完，咱們就只能自己蒸餾海水了！”
季小清數了數摞成金字塔狀的桶裝水，問林木木，“一週供給一次吧？”
林木木點頭。
季小清算了算，“那就夠了啊！大不了我一週大洗兩次，平時就用熱水抹抹身子唄！”
林木木也看了看“水山”，慢悠悠地說，“也行吧。”
於是，季小清用簡易竈臺燒了水。
林木木捧着熱乎乎的開水，唏噓：“其實還是喝熱水，身體比較舒服。”
季小清笑了笑，啃着雞爪子，看着帳篷外的滿目綠色，眼底，一片平靜。
這樣就挺好的。
讓自己爲了生存和強大，忙碌起來，應該會越來越好。
因爲……
她在做對自己有益的事，沒有時間自怨自艾了。
填飽肚子後，季小清和林木木將帳篷門拉好，確保竈臺裏的火星都熄滅了，便前往訓練基地。
林木木沒有忘記自己喫飯，是要付賬的。
到了基地，林木木將自己總結出來的用槍經驗和心得，傳授給季小清，便讓季小清自己在一旁練習，林木木在一邊做身體素質的訓練。
季小清聽着身後少年發出來的動靜，舉着槍，目光堅毅地看着前方，深吸口氣，射出第一發子彈。
林木木像猿猴似的掛在樹幹上，看着季小清不知道將子彈射向了何處，突然意識到，對他來說，有這樣一個笨學生，子彈將很快被耗光——因爲子彈基本無法尋回。
“木木，你看到了嗎？我射了！我射了！”
林木木：“……”
季小清轉過身，欣喜地看着高高坐在樹上的小少年，“我自己把子彈射出來了！”
林木木臉上沒什麼表情，幽幽地說，“小姨，你很棒。”
的確算是有點進步吧！
小姨在小外公身邊，握着槍就手抖呀抖呀，每次射出子彈，其實都是小外公幫忙扣動扳機。
不過，如此興奮，重拾笑容的小姨，是金魚腦吧？
那隻野兔可是被小姨射殺的呢！
季小清將手槍放在胸口，吸着鼻子，流下欣喜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