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再說吧。”
他低低開口,直接轉身進了屋子。下意識的將暖壺端起,替他們二人一人倒了杯熱水。
周于娜和周於正都沒挪動腳步,不知該不該進去。
周於峯的突然轉變讓他們有些無所適從,更多的是擔心。誰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呢?
這次來要錢,他竟然沒有直接趕他們走,也沒有罵他們,甚至還讓他們進屋子裏,還倒熱水!這簡直太反常了!
“于娜,於正,快進來!”
蔣小朵也看到了門口的弟妹二人,見他們愣神,急忙讓他們進來。
雖然現在的蔣小朵沒有哭泣了,但鼻頭和眼眶仍是通紅,一眼就能瞧出是哭過了。
“那......好吧,多謝嫂子。”
周于娜擠出一個笑容,這才帶着周於正進屋。
她對蔣小朵一直都心存感激。之前她過來找周於峯要錢,在門口足足被打罵了五分鐘,還是蔣小朵心有不忍,不顧周於峯的叫罵,硬是塞了兩塊錢給自己。
周於正始終低着頭,一直沒有說話,只木訥的進屋。
等到弟妹二人進屋,蔣小朵才輕輕把門關上。
“想看電視......”
周於正喃喃了一句,伸出的指頭指甲裏全是泥垢。
周于娜狠狠瞪了他一眼,像是提醒他一般,不再讓他多說。
“杵在這幹什麼?坐啊!”
周於峯端着兩個裝着熱水的鐵缸過來,指了指客廳內的彈簧沙發。
“周於峯,我找你要錢,於月一會就下課了,我要去買白麪,揉點麪條當飯喫。”
周于娜卻沒有坐,始終將周於正護在身後,語氣冷淡至極。
世人皆道長兄如父,但自父母走後,周於峯卻躲避着弟妹們,不想承擔責任。每日只酒醉街頭,無所事事,將整個家裏的擔子都壓在了周于娜身上。
“嗯。”
周於峯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在沉思什麼一般,一直沒說話。
“小朵,咱們現在還有多少錢?”
此言一出,蔣小朵震驚至極,簡直沒想明白周於峯今天是怎麼回事。
他莫不是突然就轉變性子了?
“還有五塊錢,但咱們還有十斤糧票。”
蔣小朵回答道,也不知爲什麼,她莫名覺得眼前的周於峯似乎性格大變,變得可以讓她信賴了。
“那家裏還有喫的嗎?”他又繼續問道。
“還有兩斤白麪。”蔣小朵如實回答。
“兩斤......也好。小朵,拜託你一件事吧。先把剩下的五塊錢和糧票都給於娜帶回去吧,咱們家裏還有點白麪,足夠我們喫的了。別的事,我再想想辦法,好嗎?”
周於峯語氣誠懇至極,給人一種莫名的踏實感。
此言一出,蔣小朵和周于娜都愣在了原地,像是見了鬼一樣。
周于娜從來沒想過,周於峯現在竟然態度變化如此之大。
蔣小朵也詫異至極,沒想到周於峯會突然說“拜託她”這種話,這簡直太奇怪了!
“可以嗎?”
見蔣小朵一直沒回答,周於峯又問了問。
在周於峯心中,他和蔣小朵是夫妻,家裏的東西就是夫妻的共同財產。如果要給周于娜,自然要徵求蔣小朵的意見,況且,這剩下的錢和糧票,也都是蔣小朵存下來的。
“好,好啊。”
蔣小朵點頭,這才朝着擺在客廳的木箱櫃走去。
這個木箱櫃足足有兩米長一米高,臨水市的人基本上都用這樣的木箱櫃來存放衣物,一個箱子,就足夠了。
將櫃門翻開,蔣小朵在裏面尋找着,拿出一件駝色的外套後,這纔將箱子關上。
在外套的內兜裏,摸出一塊皺巴巴的紅布。將紅布捲開,能看到裏面放着一張老舊的五塊錢,也是唯一的一張。
蔣小朵下意識的看了周於峯一眼,擔憂至極。
整個家裏除了這五塊錢,真的一分錢都拿不出來了。
周於峯自然明白蔣小朵的擔心。前世他就情商很高,在心理學領域也有所建樹,如何會不明白她的想法?
他只給了蔣小朵一個放心的眼神,示意她安心。
“于娜,你先把錢拿着,我去給你找糧票。”
蔣小朵將錢放在周于娜手中。
“謝謝嫂子!”
周于娜心存感激,將錢攥在手中。
周於正已經餓了一天了,她現在很需要錢。如果只有她一個人捱餓,她是絕對不會找上門來要錢的。
不一會,蔣小朵將剩下的糧票放在周于娜手中。
“謝謝嫂子,謝謝。”
周于娜拿着這救命的錢和糧票,眼底盡是感激。
“嫂子,我就先回去了,於月要下課了。”
周于娜很是禮貌的給蔣小朵打了個招呼,帶着周於正往門口走去。
她沒有跟周於峯說話,即便今天給錢的事情,讓她對周於峯有所改觀。但之前,周於峯做的畜生事,早已將她的心給傷透了。
她去找胡漢討公道時,周於峯連個屁都不敢放,甚至連面都不出。那天挨的打有多痛,唯有她一個人清楚。也自從那天起,她對周於峯就有一種骨子裏的怨恨。
“哥哥,拜拜!”
走到門口,周於正這才轉頭,給周於峯揮了揮手。
“小正,拜拜!”
聞言,周於峯這才擡起頭,微微一笑。
“走!”
周于娜眉頭一皺,一把扯住周於正,頭也不回的離開。
屋子裏又只剩下了蔣小朵和周於峯二人。
他有些尷尬的擡頭,在對上她那雙眸子時,心中不由得一顫。
蔣小朵是標準的瓜子臉,不施粉黛,卻膚白如雪。一雙脣恰到好處的殷紅,比那些電視裏的大明星還要漂亮。
呆呆地看了一會,周於峯有些歉意的低下頭。
“我出趟門。”
他擡腿往門外走去。
“去做什麼?”
“去收拾胡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