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妙薇點頭:“他那天離開時極爲匆忙,我們都沒有好好說句話。”
“他出事之前雖然讓陳明給我帶了幾句話,但是那種別人帶回來的話,我不想聽,我要聽他親口對我說。”
如果她知道那天和玉景修分開就是永別的話,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離開。
師星河的心裏一時間不知是什麼滋味,他的面色依舊溫和:“王妃想問陳王什麼?”
寧妙薇慘然一笑:“這是我和他的私事,就不跟國師說了,只是不知道國師幫我,可需要陳王府做什麼?”
師星河看着她道:“我的確是有所求。”
他的眸光幽深如海,裏面藏匿了太多的情緒。
寧妙薇看了一眼,便看到了裏面壓抑着的濃得化不開的情意。
她心裏便隱約猜到了師星河想要什麼,她微微別開目光,聲音裏添了幾分冷意:“怕只怕國師所求的我不能答應。”
師星河知道他的那些心思她是知道的,此時也沒有必要在她的面前撒謊或者掩飾。
他的話說得極爲直接:“我知道我所求的有些過了,王妃不答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王妃這樣提防着我,我雖有私心,卻從來不是那種卑劣之人,更不會強人所難。”
寧妙薇朝他看了過來,他朝她淡淡一笑:“還請王妃把陳王平時常用的東西拿一件出來,我好幫王爺招魂。”
寧妙薇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他苦笑一聲:“你不用這樣看着我,我說了,我雖有私心,卻不會強求。”
“不管你是否會答應我的要求,我都可以先爲你做這些事情,我只求……”
他看着她的眸光更深了些:“我只求,往後你真動了那分心思,能第一個考慮我。”
他在知道玉景修的死訊時,若說心裏沒有一點開心雀躍那是騙人的。
因爲他知道,只有玉景修死了,他纔有機會。
他今天來見寧妙薇之前,也曾想過要趁人之危,用這事向寧妙薇索取他想要的。
可是他在見到她之後,他就覺得自己出門前的想法實在是太過小人,便又改變了主意。
寧妙薇朝他看了過來,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溫和,裏面卻又夾了幾分她無法承受的的深情。
她略想了一下後道:“多謝國師好意,只是這樣的大人情我若是真這樣欠下了,那麼往後我的心裏都會不安。”
“如今國師無所求,我卻不願欠下這樣的人情,所以就算是我再想見王爺最後一面,此時也只能拒絕。”
師星河被她拒絕也沒有太過意外,她要是直接答應了,那纔會讓他失望。
他對她越是瞭解,就越是發現她與一般女子的不同。
她聰明、善良、冷靜,有一大堆的優點卻不自知。
他唯一後悔的是,當初沒能早些認識她,然後還俗與她一起相守。
他溫聲道:“王妃的這些顧慮我明白,只是這世上的事情,除了正常的人情之外,還有一個詞叫做心甘情願。”
“王妃若真覺得過意不去的話,那便出銀子幫我修繕國師府吧,我那府第,太過破敗,卻一直沒有修繕。”
寧妙薇一直覺得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都不叫事情,而師星河並不缺銀子,所以他這是在放水。
她不想欠他人情,可是在他找上門來的時候,就註定會欠他一個人情,因爲她做夢都想再見玉景修一面。
她的眸光微斂,師星河怕她拒絕,接着道:“王妃不要覺得修繕國師府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此事不但費錢,還極爲勞心。”
寧妙薇朝他輕輕一揖:“如此就有勞國師了!”
師星河看得她如此客氣疏離的樣子不由得微微一嘆。
這樣的她非他所願,卻也知眼下他只能一步一步的來。
他輕聲道:“勞王妃將王爺常用的中物品取一件來,最好是貼身之物。”
寧妙薇問他:“頭髮之類的會不會更好?”
師星河看向她的目光微有些意外,知道她所謂的頭髮,必定是她和玉景修結髮時剪下來的頭髮。
他沒有想到像玉景修那樣的人,竟願意爲她剪下一縷頭髮。
寧妙薇見他半天沒有回答,便又問:“頭髮不可以嗎?”
師星河搖頭:“不是,頭髮很好。”
寧妙薇得了他這句話便親自回房拿了一縷頭髮過來,他接過頭髮看了一眼,發現髮質極好烏黑髮亮。
師星河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我還有一些東西要準備,天黑之後會再來王府一趟。”
“有勞國師。”寧妙薇十分客氣地道。
師星河很想告訴她不用對他那麼客氣,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的。
只是他知道自己這樣說了,只會招她厭惡,當下輕微微點了一下頭,便走了出去。
計雪風輕聲問:“王妃相信國師嗎?”
寧妙薇輕輕呼出一口氣:“不知道,但是王爺總歸欠了我一個交待。”
她其實並不信鬼神之說,只是她自己原本就是來自異世的孤魂,對這種事情便信了三分。
眼下她只想再見玉景修一面,想當面問問他爲何言而信。
計雪風聽到她這句話就知道她心裏的悲痛,在這件事情上他便不好再說什麼。
玉景修的死,對整個陳王府而言是巨大的打擊。
計雪風沒有再說什麼,只長長嘆了一口氣。
王府裏上下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來操持,他跟寧妙薇說了一聲便走了出去。
他剛出去門房便找了過來,說有人找他。
他不以爲意,以爲是之前採買的東西到了,便親自過去看看。
只是他見到來人之後面色微微一變,來人朝他離了一下禮:“計長史好!”
計雪風做爲王府的管事,是有正兒八經的官職的,官職之名便是長史,正五品。
計雪風冷聲問:“你來做什麼?”
來人不是別人,是玉景墨的一個謀士李達,之前和計雪風有些交情。
只是玉景墨三番五次出手對付玉景修,計雪風爲了避嫌,李達找了他很多次一起出去遊玩,他都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