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熊孩子！”
楚晏看着自己的手，差點兒要吐了。
怪不得剛纔捂着的時候，覺得溼乎乎的，合着是他的尿啊！
“沒事兒，童子尿辟邪的！”
多多壞壞一下，我都不嫌棄，你嫌棄什麼？有難一起當吧。
“這麼大個兒的童子，太辟邪了，你這麼辟邪，怎麼還怕鬼？”
多多：“我沒有，誰怕鬼了？別瞎說。”
“行，那我走了啊！”
“別，楚爹爹我錯了。”
多多趕緊拽着他的袖子，可憐兮兮哀求着，楚晏得意道：“臭小子，還跟我玩兒心眼兒，差的太遠，走吧，鬼不可怕，很多時候人心比鬼更可怕，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多多牽着他的袖子，楚晏嫌埋汰，不讓他拉着手，一身尿騷氣，換成君宴，早受不了了。
“可我還是覺得人可怕，鬼看不見摸不着，壞人一劍殺了，我從來不怕看得見的東西。”
多多據理力爭，楚晏道：“人心也看不到啊，你能知道誰是真心對你，誰是騙你的呢？背後捅刀子的事情可不稀罕。”
兩人邊走邊爭辯，多多這孩子喜歡刨根問底兒，也就楚晏博學多才，蕭天愛前後兩世的知識和經驗，加上擅長歪理，能說的過他，趙無疆都被這孩子氣的跳腳，小腦袋瓜子裏怎麼有那麼多的想法！
“什麼人？”
巡邏的護衛經過，多多嚇一跳，糟了，被逮着可就麻煩了。
楚晏反應迅速，沒有急着逃走，那樣動靜更大，而是把多多舉起來，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脫下白色裏衣，讓多多雙手舉起來，蓋住腦袋，馬上變成一個白色的無頭人了。
楚晏藉着灌木叢的掩護，做出飄忽不定的動靜來，乍一看，像是個無頭屍體在空中飄。
“鬼，鬼啊！”
“快跑啊，真的是鬼！”
北戎人比漢人更迷信，神鬼直說深入人心，一個個嚇的四散而逃。
藉着這個機會，楚晏把多多送回了住處。
多多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太好玩了，這麼容易就被嚇住了，楚爹爹你真厲害！”
楚晏嫌棄抓着他，丟到淨房：“趕緊洗洗吧，臭死了。
好意思說別人，誰剛纔被嚇得蹭一聲尿？”
多多不好意思，脫了衣裳跳進浴桶裏，楚晏給他續了熱水，幫他洗頭。
“楚爹爹，你說那個女人是誰？我聽着聲音有點兒耳熟呢！”
多多享受他的伺候，玩兒着水想起那個女人來。
嚇得他這麼慘，回頭找她算賬。
“不知道，我今天第一次進宮，誰都不認識誰，哪兒會知道啊？
別想那麼多，心思用在讀書上，明天我會當你的先生，好好補補你的功課。”
多多瞬間苦了臉，“你不是高僧嗎？怎麼還能當我先生？”
“楚爹爹神通廣大，好了，快點兒睡覺。”
伺候的下人早被多多薰了迷香，睡的死死地，完全不知道小主子跑出去大半夜，鬧出老大的動靜呢。
……
翌日，赫連泫雅醒來，就聽到外面亂糟糟的，梅莉姑姑伺候她更衣，稟告道：“昨夜很多護衛都說見到鬼了，就在西北角的寒香院那邊，一個個都說親眼所見，宮人都再說這個事兒呢。”
寒香院等於是大燕的冷宮一般，赫連雄死了，赫連泫雅把裏面的女人都送走了，寒香院更加荒涼。
“大昭寺的高僧們都在呢，鬧什麼鬼啊！
正好，找普玄師傅做做法事，我到想看看，這個大師有沒有真本事？
一個漢人，能讓活佛收了弟子，佛法我不知道，騙人的本事肯定厲害。”
梅莉姑姑笑着道：“公主是對大師有偏見了，我瞧着挺好啊，長的多好看，第一次見男人光頭都這麼好看的呢。”
“好看有什麼用？斯文敗類！”
赫連泫雅也不能違心的說楚晏長得不好看。
寒香院圍滿了人，正中間搭了臺子，香案貢品擺好，楚晏手持一把桃木劍，煞有介事做着法事。
原本僵硬的驅邪動作，他做出來比跳舞還好看，宮女們眸光閃亮，好俊的和尚啊！
赫連泫雅冷冷看着，這傢伙最會裝模作樣，大男人跳的比她還好看，讓不讓人活了。
周圍的高僧齊齊誦經，楚晏真的跳起舞來，這是一段祭祀舞，北戎的大祭司專門跳這個的，不過沒他跳的好看。
成靜芙陪同赫連泫雅坐在廊廡下，看着高臺上那個閃着奪目光彩的男人，震驚的久久難以回神。
這不是楚城主嗎？他怎麼會在這兒？還做了大昭寺的高僧！
五官臉龐，還有那狂傲霸道的氣度，不管做什麼，都會成爲人羣中的焦點。
少女懷春，她未嘗沒有動過心思，但是楚晏太傲，太高冷了，不是一般人能駕馭住，成靜芙有自知之明，很快歇了心思，只純粹欣賞他的顏值。
“好，再來一段！”
楚晏跳完，雙手張開，彎腰做收尾動作，宮人們居然鼓掌叫好。
赫連泫雅哭笑不得，真把他當跳舞的了。
跟着鼓掌，站起來道：“普玄大師，跳的真好，大家都沒看夠，再跳一次好不好？”
楚晏一挑眉：“這是祭祀舞，是很神聖莊嚴的，豈可褻瀆？”
赫連泫雅不敢胡鬧，只好道：“好吧，辛苦大師了，惡鬼抓到了嗎？”
楚晏：“被我驅散了，這裏太陰寒，最易滋生邪惡，公主不妨派了士兵住一段日子，以男子陽剛之氣沖淡陰氣。”
“本宮知道了，都散了吧。”
宮人有些遺憾，此舞一出，所有的祭祀舞都味同嚼蠟了。
楚晏走下高臺，宮人過去收拾，他則看着成靜芙，眼神深邃，成靜芙落荒而逃。
……
午膳之後，赫連泫雅找來了太陽城最有名的先生，打算給多多挑一個，派人請來楚晏，他不是要和先生比試嗎？滿足他的要求。
楚晏沒來，成靜芙帶着兒子進來了，柔柔說道：“聽說公主挑選先生，昭兒也該讀書了，我來看看。”
“嗯，你想看就看吧。”
赫連泫雅讓昭兒去她身邊坐，逗他說話，給他喫點心，成靜芙也不覺得冷落，一直含笑看着。
楚晏進來，成靜芙居然大着膽子衝他笑了笑，主動打招呼：“這位想必就是普玄大師吧？果然長的是俊美無雙，風流倜儻啊，乍一看，像是富家貴公子呢！”
赫連泫雅冷下臉，不悅呵斥她：“普玄大師德高望重，學識卓然，他來和先生們比試的，將來可能是昭兒的先生，昭兒娘，你別說這般輕浮的話。”
成靜芙羞惱道：“昭兒怎麼能讓他來教導呢？公主三思，他是個和尚呢！”
“佛法無邊，王族子弟都會修習佛法，還會去寺裏代發修行，祈求佛祖保佑。
得道高僧學問深厚，能教導昭兒是他的福氣。
不要拿你漢人那一套來教我北戎的孩子，不懂就閉嘴。”
楚晏靜靜看着她們撕逼，成靜芙他自然是認識的，嶽龍剛最開始喜歡的女人嘛，蠢的一批，委身北戎人還沾沾自喜，真是無可救藥了。
上午看到自己還驚慌失措，現在反而有恃無恐，看來是打算揭穿自己的身份，畢竟在這虎狼窩裏，真正該害怕的是自己纔對。
“可以開始了，普玄大師，你打算怎麼比試？”
楚晏道：“就要看公主怎麼教導孩子了，想學治國之道，就要讀史書，以史爲鑑嘛，想要學學問，就讀四書五經，我都可以。
這樣吧，先生們出題，不論什麼問題，我有一個回答不出來，算我輸。”
這般自信，在先生們看來就是狂傲無邊了，一個個氣的咬牙切齒，絞盡腦汁要他好看。
一個個刁鑽難解的問題問出來，有的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楚晏卻一一都回答出來，甚至會反問，駁的那些先生羞愧難當，只能退下走人。
最後只剩下楚晏一人，他謙虛低頭：“公主，可還滿意？”
赫連泫雅無語，一個個活那麼大歲數，名氣吹的震天響，被人家給問的落荒而逃，真是丟北戎的臉。
“滿意，大師學究天人，本宮佩服。
以後小博和昭兒就勞煩你教導了。”
楚晏搖頭：“不，公主錯了，是小博一個，這個孩子我不教。”
赫連泫雅還沒怎麼着，成靜芙先忍不住了，質問他道：“你爲何不教我兒？”
楚晏露出譏諷涼薄的笑意，“就因爲是你的兒子，所以我纔不教啊。
一個忘了自己出身的女人，愚蠢自私，生的兒子能好到哪裏去！”
赫連泫雅眸光幽深，“你認得她？”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天下誰人不知，小國主的生母是個漢人，我也是漢人，我從不隱瞞啊，看不上背叛國家之人，任何一個正直之人，都不屑爲伍！”
楚晏光明正大，懟的成靜芙羞憤欲死。
“公主，你知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成靜芙一咬牙，他敢這般羞辱自己，別怪她翻臉，原本還想給他留點兒活路的。
赫連泫雅看着楚晏，“看來我這位侄兒生母，和大師你關係匪淺呢，大師要不要自己來告訴我，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