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兩個孩子是親生的還是收養的,只要趙無疆認可,就對他有極大的威脅。
貼身太監鍾泉看他失態,關切道:“殿下,您怎麼了?”
“沒……,沒事。
本王累了,今天的摺子不看了,回去歇着吧。”
鍾泉有些意外,四皇子一直很努力,不管多晚,每天的摺子都會看完的,今天挺反常的。
不過,當奴才的,不好多嘴,伺候他後宮休息。
他還未成年,和舒太妃住在景仁宮裏,舒太妃佔了兒子便宜,重新封了位份,待遇比當妃子的時候還要好,反而越活越年輕了,三十多的年紀,瞧着二十剛出頭似的。
“我去給太妃問個安,不用跟着了。”
四皇子打發了鍾泉,不顧舒太妃安寢,讓人把她叫起來。
舒太妃打着哈欠走出內室:“這麼晚,有什麼重要的事兒嗎?”
四皇子打發了奴才們,他現在杯弓蛇影,連貼身大伴鍾泉都不信,低聲道:“剛收到皇叔的摺子,他居然認了兩個孩子,一兒一女,母妃,你說這可怎麼辦纔好?”
“什麼?”
舒太妃也很意外,沉思道:“摺子上怎麼說的?那倆孩子是誰生的?
總不能好端端弄倆孩子來,他想認,列祖列宗滿朝文武也不答應啊!
皇兒,莫慌,你都監國了,許多朝臣都擁護你,皇上也不是想做什麼就能做的。”
四皇子平靜下來,喝口茶,腦子已經能正常轉動了,“母妃說的對。
但是咱們也要早做打算,畢竟我不是皇叔親生的,只是侄兒而已。”
四皇子難免憂慮,他要是皇叔的孩子,該多好啊!
舒太妃哪裏看不出兒子的想法,安慰他道:“皇上的位置,還不是從你父皇手裏搶回來的?
這年頭,實力爲尊,論理,你纔是正經繼承人,你皇叔纔是篡位得來的。”
四皇子更愁了:“論實力,咱們十個都比不上皇叔一個,算了吧,我還是安心做個閒散王爺,不想那麼多了。”
舒太妃道:“稍安勿躁,明日我和你舅舅商議一下,他會有辦法的。
你當做什麼事兒都沒發生,該做什麼做什麼。
現在的關鍵,是弄清楚,那倆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四皇子:“皇叔說,是他親生的,流落在外,已經六歲了,難不成是皇叔未登基之前就有了的?
可那時候他和皇后那麼恩愛,瞞着皇后生下的?”
男人哪兒有從一而終的,都偷腥,端看他是明着偷,還是暗着偷了,四皇子以己度人,腦補着趙無疆渣男的行爲。
舒太妃:“有孩子,總有生母,生母卑賤,這倆孩子想認祖歸宗,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更別說繼承大燕江山了!”
四皇子被安撫到了,回自己房間休息。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四皇子收到消息,朝中重臣,勳貴皇族,也以不同的渠道,得知了靈兒和小四的存在,暗地裏掀起一股波瀾,人心浮動,各有考量。
加上蔣少川,緊急離開,無人壓制他們,滿朝文武很多無心政務,整日裏宴請不斷,走關係打聽消息,朝中氣氛詭異。
成國公因爲成源的事兒,不得不低調。
雖然趙無疆沒有遷怒他,但是他老臉可掛不住,閉門謝客,除了兵部的事兒,不饞和他們的事兒。
吳宰輔年事已高,精力有限,他本人也不是多強勢的性子,約束不住底下人,頗爲心力交瘁。
……
不說朝堂之事,且說楚晏,日夜趕路,半個月之後,才找到蕭天愛的漢城所在,看着繁忙的景象,各族人就地做買賣,甚至還有紅髮碧眼的新羅人,一個個操着蹩腳的漢語,勉強交流。
他和尚的打扮,走在其中,居然也不起眼,因爲也有不少穿着紅色袈裟,露出一隻胳膊的喇嘛走在街上,還有人衝他行禮,楚晏下意識還禮。
愛愛這是鬧哪樣兒?
“可是楚大師?
等你很久了,我們老大有請。”
斥候賴三兒,這幾天什麼都沒幹,就等着楚晏了,老大說的,長的漂亮的和尚,可不就是他了嗎?
“麻煩帶路。”
蕭天愛麻木的算着賬,一張張文書蓋過章,交給等候在一旁的商人,去一旁繳稅,然後喜滋滋離開。
她迫切需要賬房,需要文書,需要一切人才。
“老大,楚大師來了。”
蕭天愛扔下筆桿子,大喜過望,“下午再來吧,暫停辦公。”
“哈哈……,楚晏,我可想死你了!”
蕭天愛飛撲過去,乳燕投林一般,從未感覺楚晏這麼親切。
楚晏卻呲着牙花子,面露驚恐,你能想象,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男子打扮的人,笑的一臉猥瑣,張着雙臂,急切的像是要吃了你似的,楚晏趕緊躲開:“你別過來。”
蕭天愛不解:“爲什麼呀?
你在怪我呀?
我也是逼不得已,楚晏,你是我最親的人了,你要是不理我,我哭死的心都有了。”
蕭天愛泫然欲泣,楚晏喫軟不喫硬,搞不定,那就哭一頓,老本行了,熟得很。
“不,不是,你能把臉弄乾淨嗎?
我瞧着實在辣眼睛,喫不消。”
蕭天愛摸一下下巴,哈哈大笑,原來如此啊。
“走,我帶你參觀我的偉大創舉,你絕對想不到,我做了多麼了不起的事兒。
賴三兒,吩咐廚房,中午有貴客,加菜,好好準備着啊……”
“得嘞,我馬上去吩咐。”
楚晏一臉無語,你假死遁走,招呼都不打,虧得我爲你落了那麼多淚,還大鬧朝堂,給你爭取應得的死後哀榮,合着你活的好好的,比誰都瀟灑自在。
“等會兒,你是不是欠我一個道歉?
咱把話說清楚,再看你的什麼壯舉。”
蕭天愛眼珠子咕嚕嚕轉動,居然沒糊弄過去。
“對不起啦,楚晏,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楚晏沒好氣道:“把你那鬍子先給弄了,像什麼樣子?”
撒嬌賣萌,配上一張粗漢子臉,楚晏怕自己晚上做噩夢。
蕭天愛竹筒倒豆子,講了自己離開的事情,當然是報喜不報憂了,說的她多厲害,就差上天了。
楚晏卻心情沉重,“五胞胎?
多危險啊,你就這麼自己扛着嗎?
就算有聖女照顧你,那是人家趙無疆的娘,心疼肚子裏的孩子,能真的心疼你嗎?
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楚晏氣不打一處來,別人照顧的再好,她最無助,最脆弱的時候,肯定希望親人在身邊陪着的,別看她嘻嘻哈哈,楚晏能感受到她那時候的無助和彷徨恐懼。
蕭天愛喉嚨頓時被堵住了,忍不住抱着他,哽咽落淚:“楚晏,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嗚嗚……”
楚晏拍着她的背,“好了,都過去了,哭出來心裏痛快些,想哭就哭吧!”
“啊……”
蕭天愛哭的更傷心了,這些年承受的一切,終於在最信任的人面前,發泄出來。
……
賴三吩咐了廚房,一轉身,去找薛仁貴和嶽龍剛他們告狀了,老大對這個和尚肯定不一般,他們是陪着老大一路闖過來的,這個和尚是老大什麼人啊?
賴三做斥候的,眼睛多毒辣,一眼就看出,這個和尚不簡單。
哼哈二將自然不想失去老大的寵愛,丟下手裏的活兒,去看看來者是何方神聖。
只是他們邁進老大院子,就看到老大窩在人家懷裏,哭的稀里嘩啦,齊齊呆滯了臉色。
這是什麼個情況?
好像撞破了了不得的大事兒!
蕭天愛聽到動靜,看到是他們,直接沉下臉:“有事兒?”
“額,沒,沒事兒,老大,您繼續,打擾了。”
哼哈二將恨不得自戳雙目,趕緊往外走。
蕭天愛哭笑不得,“回來,來了也好,給你們介紹一些,這是楚晏,我大哥,以後他就留在這兒,幫着我做事兒。
他的話就是我的話,你們都要聽。
以後楚晏就是漢城城主,惹了他,後果自負!”
“什麼?”
兩人變了臉色,他們九死一生,憑什麼聽一個關係戶的?
蕭天愛眯起眼睛,露出危險的光,“你們有意見?”
“沒,沒意見。”
嘴上說的沒意見,心裏哪兒會真沒有啊!
人之常情,關係戶直接摘桃子,凌駕於他們這些‘功臣’頭上,誰能服氣?
“晚上給楚大哥接風洗塵,讓大傢伙都來啊。”
“好的。”
兩人告退,出門就沉下臉,給他接風洗塵,做夢去吧?
“薛二哥,晚上咱這麼着……”
嶽龍剛又開始作死了,蕭天愛都想給他起個外號,叫嶽三浪好了,每天都得浪一浪,一天不作死,他就難受的慌。
蕭天愛招呼楚晏進屋休息,“這倆人是我的結拜兄弟,人都挺不錯的,就是愛搞怪,你肯定搞的定,我就不管了。
給你說說現在的情況啊……”
一下午的時間,楚晏初步瞭解了漢城的運作,提出許多需要改進的地方,已經進入城主的身份了。
晚上的宴席,楚晏換下袈裟,穿了一身紫色半身綢緞袍子,袖口束緊,長筒羊皮薄底靴子,介於文臣和武將之間,儒雅於英武完美結合,一股獨有的氣質,讓薛仁貴等人,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