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
慕容麒進宮，將夜間擒獲漠北死士，意圖殺害魯大人滅口一事，與皇帝老爺子回稟了。
老爺子簡直喜出望外。
這簡直就是一舉兩得啊，既能收服魯大人，又能治諳達王子的罪過。
皇帝老爺子就連上朝都沒有心情了，立即先命人去接魯大人進宮，然後讓慕容麒將死士帶去自己的御書房進行審訊。
死士已經清醒過來，但他這裏，壓根得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他除了知道，指使自己毒殺魯大人的是諳達王子，其他的一概不知。
走個過場之後，就立即命人前去驛站，將諳達王子給請過來。
最先進宮的是魯大人。
魯大人已經經過簡單洗漱，換了一身乾淨得體的衣裳，雖然其貌不揚，但是走起路來，雄赳赳氣昂昂，也有幾分架勢。
皇帝對他，自然是恩威並施。
一見面，先來一個下馬威，審問他，與二皇叔勾結，進行槍支買賣，是不是確有其事？
魯大人一點也沒有猶豫，承認不諱。
然後再問，包括綁架冷清歡，還有殺害漠北俘虜滅口之事，承認得十分痛快，不假思索。
老爺子頓時發威，一拍桌子：“你們漠北這是無視我長安國威，欺人太甚。”
還沒有做戲要把魯大人拉下去砍了，嚇唬嚇唬他呢。魯大人自己先認慫了。
他極其誠懇地道：“皇上陛下，小人一時糊塗，受人指使，做下這等錯事，如今悔不當初。還請皇上能給小人一個改過的機會。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就叫識相，識時務者爲俊傑。
老爺子掩飾住臉上陰謀得逞之後的興奮：“那朕問你，這些事情全都是諳達王子指使你做的？”
魯大人點頭：“是的。”
“那關於二王爺養兵之事，你們又知道多少？”
魯大人如實道：“二王爺是仇家二當家介紹小人認識，提出想要一批我漠北製造的震天雷與槍支。漠北王聽從別人挑撥，年老昏庸，偏安一隅，對於兵器製造並不放在心上。而諳達王子鋒芒畢露又引得漠北幾位王子嫉妒。
所以，我與諳達王子就商議着，利用一批落後的槍支與二王爺換取一批鉅額白銀。然後就可以用這些白銀，自己私下鍛造更爲先進的武器。因此就答允了這筆交易。至於二皇叔的情況，我們知之甚少，甚至於一開始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來發生的事情麒王爺也已經全都調查清楚，無話可說。”
“那串通你們殺害漠北俘虜的人又是誰？”皇帝老爺子繼續追問。
“也是二皇叔的人，姓何，別人都叫他何首領。我們因爲此事一籌莫展，也是他們主動聯繫的我們。不過這一次，直接越過我，找的諳達王子。”
“那當初漠北留在河西的那一批槍支呢？現在何處你總應當知道吧？”
“不知道。”魯大人搖頭：“因爲那批槍支如今已經不在我們手裏。”
“此言何意？”
“諳達王子與何首領串通，何首領負責殺害漠北俘虜滅口，而報酬，就是那一批槍支與震天雷。他們得手之後，就已經易主，落在何首領的手裏。”
皇帝老爺子一聽這個，頓時就有點惱。這些人原本就是心腹大患，若是再有這些武器裝備，無疑就是如虎添翼，對於自己的威脅就更大了。
“二王爺如今已死，他手底下的那批烏合之衆還這樣上躥下跳的，不肯善罷甘休，這是爲何？這何首領究竟什麼來頭？”
魯大人再次搖頭：“此人奸詐，說話滴水不漏。不過從他隻言片語中能夠聽得出來，他也是聽命行事，上面還有主子。至於他們還有什麼陰謀，小人就不知情了。”
還有主子？
老爺子愣了愣。
二王爺已死，府上兒子尚且年幼，王妃又是一個足不出戶的愚鈍婦人，如今全在自己監控之中，他們背後的主子是誰？
二王爺身份何其尊貴，總不至於替別人賣命吧？
原本以爲，終於除掉了心腹大患，散兵遊勇不足爲懼，誰知道竟然又生枝節。
“綁架麒王妃一事，這位何首領想必也有參與？”
“所有關於麒王妃的線索與行蹤都是何首領負責打探的，這個計謀也是他策劃出來的。我們合作，我只是想與麒王妃打聽一樣東西，何首領卻是志在麒王妃的性命。大概是爲了替二皇叔報仇。
與我們漠北合作，事情無論成與不成，所有線索都將指向我們漠北人的身上，他就可以獨善其身，不引起你們的任何懷疑。”
“如此說來，所有事情諳達王子都知道？”
魯大人篤定點頭：“不錯，還是他指使小人所爲。”
有這些口供，就足以治他諳達王子的罪過！
老爺子心裏暗喜，命人取過筆墨，將諳達王子的罪過一一謄寫清楚，由魯大人簽字畫押之後，面色方纔和緩下來，對着魯大人格外慈祥和藹。
“對於魯大人的才能，朕其實早就有所耳聞。你的才能不應當埋沒在漠北，你應當有更加寬廣的，可以施展自己抱負的地方。朕相信，你能夠改寫史書記載，在上面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魯大人聞言大喜，翻身拜倒在地：“多謝皇上賞識。假如皇上不棄，小人願意投誠皇上，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皇帝連連頷首：“魯大人乃是千里馬，朕也願意做你的伯樂，給你一展所長的機會！長安，纔是你的騰飛之地。”
魯大人一臉的感激涕零：“小人願意爲皇上效犬馬之勞。不過漠北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小人的安危暫時間恐怕無法得到保證。”
“這倒也是。”
魯大人瞅一眼一旁一直默然不語的慕容麒：“小人承蒙麒王妃救治，感激不盡，希望能向着麒王妃當面賠罪，前嫌盡釋。假如麒王爺不棄，小人想住進麒王府，調理身體也方便一些。”
老爺子還未表態，慕容麒一口就回絕了：“這些時日軍營裏事務繁忙，兒臣經常夜不歸宿。再加上清歡已有身孕，不宜操勞。”
皇帝老爺子是心知肚明兩人對答之間的機鋒。
魯大人害怕慕容麒因爲私怨，再背後搞小動作，對自己性命有威脅。所以纔會主動提出入住麒王府。
而慕容麒又擔心魯大人會對清歡不利，自然不答應。
若是往常，老爺子肯定也就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但是現如今，清歡有孕啊，懷着自己的孫子，讓清歡生氣，就是讓自己孫子生氣，那可不行。
老爺子也婉拒了。
“朕立即賜下府邸，派重兵保護魯大人的安危。不過，府邸尚且需要兩三日修繕，這兩日就暫時住在麒王府吧。麒兒，意下如何？”
當然不願意，但是皇帝的旨意，誰敢不聽？慕容麒十分不情願地點頭：“兒臣謹遵父皇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