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喫完之後,便是往常在客廳看電視的時間。
兩人如果都沒有工作的話,會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聊天,通常都是唐初露在說,陸寒時偶爾應一句。
唐初露在醫院的時候是個挺安靜理智的醫生,惜字如金,在陸寒時面前卻有些話嘮,有時候還挺八卦。
兩個人之前纔在書房那樣激烈地衝突過,唐初露覺得不自在,就提出來要去書房,說話的時候依然沒有看陸寒時的眼睛。
陸寒時拿着遙控器,目光閃爍了一下,說道:“過幾天,等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們出去旅遊?”
說着,又像是怕被她立馬拒絕一樣,他又補充了一句,“你以前好像說過,你想去撒哈拉?”
聽到撒哈拉這個熟悉的地名,唐初露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年她十八歲,爲了慶祝她成人,父親帶她去撒哈拉,體驗一把無國界醫生的生活。
在那個地方,她第一次體會到,作爲一名醫生的榮光和信仰。
她也是第一次那麼深刻地體會到,她之前所學的那些枯燥無味的東西,每天重複的單調的手術練習,在某些時刻,可以拯救無數人的生命。
那一次旅行,她找到了作爲醫生的認同感和歸屬感,也是那一次的旅行,她失去了女孩寶貴的第一次。
撒哈拉沙漠一直是很多旅行愛好者想要踏足的地區,作爲一個無國界醫生,去的地方自然是有紛亂髮生。
她本來只是跟在父親身邊打下手,某天去離駐紮地很遠的地方取水的時候,救了一個滿身傷痕的男人。
他一身血污,滿臉污穢,體溫高得嚇人,在泥淖和草叢裏拉住了唐初露的胳膊,意識不清地要她。
她清楚地感覺到男人是中了什麼藥,也知道他做出的行爲並非他的本意,可她依然想殺了他。
最後唐初露沒有殺他,她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一股力量,只是冷靜地站起身子,邁出了幾乎發顫的雙腿,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然後將那個虛脫到要死的男人,拖回了駐紮地。
那是她救的第一個人。
她在那一天學到了他作爲醫生的第一堂課,無論發生什麼,她不能放棄自己的病人。
唐初露想到以前的事情,思緒有些放空。
陸寒時看着她,又重複了一遍,“跟我一起去撒哈拉,嗯?”
“我……”
唐初露回過神來,看了陸寒時一眼,又很快地下頭,捏緊了衣角,搖了搖頭,“我不想去氣候太乾旱的地方。”
她雖然跟陸寒時也坦白過,她的第一次是在稀裏糊塗的情況下發生的,也坦白過自己只有過那一次,但沒有跟他說過具體的情況。
陸寒時的眼眸瞬間深沉了下來,盯着唐初露,目光如鳩。
“旅遊的事情再說吧,最近都挺忙的。”唐初露迴避着他的視線,直接起身進了書房。
抱着吉他的時候,她的心情才稍微舒緩了一些,但依然煩躁,手裏面彈奏出來的音符也是雜亂不堪的。
她的心情越來越不安寧,出錯的地方也就越來越多,失誤的時候又產生了一種對自己感到無力的失敗感覺。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爲什麼變成這樣糾結的矛盾體。
以前那個敢愛敢恨的唐初露像是在時光裏面被狠狠蒸發了一樣,現在已經找不到任何一絲痕跡,只留下瞻前顧後,和封閉不安。
她真是被裴朔年傷狠了?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唐初露練琴練到很晚纔回房睡覺。
她狀態不好,早就練不下去了,但是還是硬着頭皮在書房磨蹭了很久,爲的就是不想回到臥室面對陸寒時。
那樣肅殺的氣氛實在是太窒息,她實在不想面對與陸寒時之間的那種僵硬的氣場。
然而等她磨磨蹭蹭回到房間的時候,才發現她擔心的一切根本就不存在。
因爲陸寒時根本就不在房間裏。
臥室也沒有人來過的痕跡,一切都整潔如常,反倒顯得有些空曠。
唐初露自己一個人洗漱完畢,準備拿睡衣的時候,才發現櫃子裏面的衣服少了幾件。
少的都是陸寒時平時經常穿的那幾件。
他這是什麼意思?離家出走?
她愣了很久,意識到什麼之後,心臟突然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塊一樣,有些鈍痛。
……
這一天晚上,唐初露失眠了。
她在冰冷的被窩裏面輾轉反側了幾次,還是睡不着,又覺得有些渴,從牀上爬起來去喝水。
客廳裏面空蕩得很,程序員趴在地攤上懶懶地睡着覺,她只掃了一眼,就發現男人的拖鞋已經不見了。
唐初露握着水杯的時候僵硬了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氣纔不導致它從手中滑落下來。
這水怎麼就越喝越渴?
……
樓下。
陸寒時的車還在不遠處停着,車裏面像是沒有人,漆黑一片,但是隱隱約約通過一點光火可以看得出車裏面坐了個人。
他只點燃了一支菸,搖下車窗,盯着樓上窗口那昏黃的小燈看。
煙抽了一隻又一隻,抽到最後的時候,煙已經燒到了最末尾。
他沒有留意到,煙火灼燒了他的手指,他也不覺得痛,輕輕拍了一下,眼底碎成了一片玻璃渣。
陸寒時在下面停了很久,直到樓上窗外那盞小小的燈熄滅了之後,他纔開車離開。
雖然熄了燈,但是唐初露並沒有完全睡着,聽到樓下突然響起一陣引擎聲,才忽然驚起——
會是陸寒時嗎?他纔剛走?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旁邊往樓下看了一眼,只看到一輛揚塵而去的黑色車身,越開越遠。
唐初露一眼就看到熟悉的車牌,那是她爸爸留給她的車,自從她把這輛車送給陸寒時之後,他就一直沒開過別的。
放在着窗框的手越握越緊,她眼神動了動,最後只能無力地鬆開,拉上了窗簾。
……
第二天一大早,邵朗抵達公司,在辦公室看到早就已經在處理文件的陸寒時嚇了一大跳,還以爲自己看錯了。
他本來還想興師問罪,昨天這廝明明說好了陪自己爺爺一起喫晚飯,結果出爾反爾,被弟妹一通電話就喊走了!
跟個古代周幽王一樣!
結婚之後他就沒有哪一天是準時來上班的,這天竟然來得這麼早!邵朗的震驚頓時就忘了自己要質問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