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江硯在市局的受歡迎程度,顧桉每次去送飯,大家跟她沒話找話,都會順嘴提幾句。
不到三十歲的刑偵支隊副隊長,大案要案破過無數,智商顏值都是荊市公安系統天花板。
而對於警花們和轄區小姑娘們來說,這位副隊長教科書般禁慾系一個,乾的是刑警,卻長了一張白面書生的臉。
冷淡英俊的年輕男人,視線和聲線都冰涼,但就是說不出哪裏帶着特別招人的勁兒。
顧桉每次聽大家提起,都抿嘴笑笑,努力不在意。
可等她真的一次又一次遇見,自己男朋友被小姑娘覬覦,心裏泛起陣陣酸,止也止不住。
七分的喜歡恨不得掛在嘴邊,讓全世界都知道。
十二分的喜歡就只想深深藏在心底,只一個人私有。
所以在聽江硯說,要不要做個記號的時候,她的小腦袋瓜“叮”地亮起小燈泡。
要要要!
必須要!
顧桉眉頭一皺,手抵在下巴,認真思考。
情侶手鍊?又或者是她的發繩?會不會太幼稚?
警容風紀要求嚴明,好像不允許整這些花裏胡哨的。
卻不想面前男朋友直接扯開衣領。
他手長得非常漂亮,細白修長,骨節乾淨分明,和黑色t恤領口形成強烈視覺衝擊。
每一幀畫面都零點五倍速眼前播放,t恤領口被拽着往下,帥哥美色一覽無餘。
江硯從下頜、脖頸到肩頸的線條教科書級完美,鎖骨平直,有個凹陷的窩,末端還有一顆淡色小痣,在白到晃眼的皮膚上近乎灼眼。
顧桉臉頰躥火,像西瓜瓤。
他低頭,鴉羽一般的睫毛半垂。
黑亮眼底像有一汪深潭,情緒翻涌,直白不加掩飾地勾着她。
“女朋友,往這兒親,用點力氣。”
什麼含義。
不言而喻。
顧桉吞了口口水,小臉一秒鐘時間燒了個透徹,心臟砰砰砰震得發顫。
江硯緊盯着她輕顫的睫毛,不得不承認在面對自己女朋友的時候,他完全不是個什麼正人君子。
不是個十七八歲的小男生,卻忍不住想要逗她,想要看她臉紅埋頭在自己懷裏害羞,以眼下這種有些惡劣的方式。
可她真的不敢擡頭了,他又心軟,毫無辦法。
視線下移,她攥着羽絨服袖口的手凍得通紅,小姑娘剛纔醋意大發氣鼓鼓走得飛快,都不讓他牽手。
又可愛又可憐,像個小受氣包。
顧桉腦袋裏一萬隻小蜜蜂嗡嗡嗡喊着:親他!親他!
與此同時,一萬隻尖叫雞喊着“啊啊啊”震耳欲聾。
而下一刻,江硯攥住她手腕下滑,握住她的手。
他回家第一件事,是幫她捂熱凍得通紅的耳朵,眼下把她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掌心,放在嘴邊哈氣,輕輕揉搓,暖和熨帖的溫度,從指間傳到心臟。
“不喫醋了好不好,”江硯聲音很輕,帶了鼻音和哄人意味,“哥哥只喜歡顧桉一個。”
顧桉醋意一掃而光,嘴角壓不住笑。
她踮起腳尖親親他下巴,新冒出的胡茬有些刺有些癢。
彎着眼睛、一字一頓告訴他:“我也只喜歡江硯一個!”
從十六歲開始。
她該怎麼辦啊……
二十一歲的顧桉還是好喜歡他。
只要江硯在家,顧桉就沒有下過廚。
江硯本來想直接訂餐送到家裏,顧桉想起江家少爺那誇張手筆——
那些價格讓人瞠目結舌的、叫不出來名字的食材,他恨不得每樣都買給她她嚐嚐。
她撐得喫不下,又不想浪費,養尊處優的大少爺還要擔起喫剩菜剩飯的責任。
“不了不了,我們自己做吧,不要浪費錢。”
眼下,江硯做飯,她被摁在沙發,喫他削好皮、切成統一大小方塊、還放了銀色小叉子的水果,還有剛剛烤好的小蛋糕,電視上重複播放春晚,顧桉喜歡熱鬧,倒是也看不厭。
手機消息提示音一直沒停下,她拿起手機,順便看了眼朋友圈。
大年初一,市中有盛大燈會和焰火晚會,微信好友們已經開始現場播報。
看到什麼,她驀地瞪大眼睛:“顧顧顧楨!他發朋友圈了!”
顧桉從沒在任何社交網站看到過親哥狀態。
這哥們在她面前,狗是真的狗,但是在外面,高冷也是真的高冷。
而現在,他一片空白的朋友圈有了一個女孩,也只有她。
一個不算清晰的背影,女孩長卷發,淺色大衣,身邊明明暗暗的光影全部虛化。
隔着屏幕看那張照片,都能想象拍攝者的眼神。
大概是,千萬人之中,只能看到她一個。
顧桉給自家新學會拱白菜的小豬點了個大大的贊,並評論:
【好漂亮的小白菜呀/齜牙】
細白的手指繼續往下滑,“江江江檸也發了!”
是和謝楊,她相愛相殺又暗戀多年的小竹馬,十指相扣的兩隻手。
江硯走到她身邊,彎腰看了眼,俊臉平靜沒有波瀾。
顧桉這纔想起來,她和江硯一張合影都沒有。
只有之前視頻,兩人出現在同一個屏幕畫面的時候,她偷偷存下來的視頻截圖。
“我們喫完飯也去看燈會看焰火好不好?”
“嗯,”江硯把飯菜端到餐桌,碗筷擺到顧桉面前,“先洗手喫飯。”
“坐地鐵吧,開車會堵車。”
顧桉站在玄關,低頭看手機做攻略,心已經飛的老遠、迫不及待。
“伸手。”江硯喊她。
顧桉乖乖把手臂伸直,他直接俯身幫她套上羽絨服,又蹲下來給她把拉鍊拉上,一切都自然而然,還在她小臉上輕輕捏了下。
她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尚且不曾有過這種待遇,顧桉低着頭嘴角忍不住上彎,覺得自己真要變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小朋友,因爲被人全心全意寵愛着。
江硯穿了件軍綠色飛行夾克,寬大、沒有任何圖案,內搭黑色毛衣,出門時戴了個黑色口罩,只露出深邃眉眼,又酷又帥小哥哥一個。
地鐵站人滿爲患,新年夜大量人流涌向市中心。
出行高峯期,地鐵沒有空座位,兩人站在門口位置。
江硯站在她後面,高大身影把她和周圍隔開,淡淡的薄荷味道,在陌生環境裏很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