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衛衣袖口寬鬆,隨着手臂舉高精緻腕骨從袖口滑出,是乾乾淨淨的冷白膚色。空氣裏淡而清冽的薄荷青檸味道縈繞在鼻尖,心跳也跟着變快。
“是這個嗎?”他把袋子遞給她。
大少爺當真是不食人間煙火,只吃人間烤串,顧桉無奈,“不是這個,這個是澱粉,不是低筋麪粉。”
江硯點頭,似懂非懂,然後又拿了一包給她。
“雖然都是麪粉,但是不是一個東西呀我的大少爺。”
她又在大少爺前面加上“我的”這兩個字了。
江硯揉揉鼻樑,嘴角止不住帶了淡淡笑意,聽她嘟嘟囔囔:
“你拿的這個是蒸饅頭的,烤不出來蛋糕的。”
顧桉嘆口氣,可可愛愛的小圓臉,寫滿“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但是看看那張俊臉,又覺得他都長這麼好看了,生活常識欠缺一點也可以原諒,而且那漂亮得不像話的手指,是握槍的。
算了,還是她踩個小凳子自己找吧,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可就在她搬來小凳子前一秒,江硯彎腰,手臂環過她的腿,下個瞬間,她眼前視野變化,從櫃子底部,變成正對着櫃子。
江硯幾乎是用把小朋友舉高高的辦法,把她抱了起來。
被他抱起來的瞬間,她手無意識抱住他脖頸,所以現在,兩人離得特別特別近……
顧桉臉紅心跳,因爲緊張,眼睛都不會眨了。
眼前是他長而密的睫毛,乾淨的眉宇,視線沿着高挺的鼻樑下滑,是薄而清晰的嘴脣、脣角微微揚着,他轉了個身靠近壁櫥,輕笑着問她,“這樣是不是就夠到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無辜清澈,語氣風輕雲淡。
顧桉臉熱,又不可避免因爲突如其來的擁抱心裏甜甜的,她也學着他,雲淡風輕點點頭,只是抱着他脖頸的手指悄悄攥起,微微冒汗。
江硯穿的是沒有圖案的白色衛衣,和冷硬肅穆的警襯截然不同,質地柔軟,不那麼挺括,看着就很舒服,他身體的溫度透過那層布料緩緩滲入她皮膚,她伸長另一隻手臂去找櫃子裏的低筋麪粉。
心裏想的卻是,我找不到,我眼睛看不見。
我就想像現在這樣,讓他多抱一會……
然而,低筋麪粉就在非常顯眼的位置。
如果換了平時,她那個笨蛋小腦袋瓜大概也會想想江硯剛纔一直找不到是不是在故意逗她,而現在她只是很失落地小聲嘟囔了句:“好啦,找到了。”
江硯擡頭,並沒有放她下來,他後背倚在牆上,含着笑看她。
顧桉被他這樣抱着,腳尖碰不到地很沒有真實感,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她整個人的重量壓在他手臂,而她覬覦的美色近在咫尺。
鋒利清晰的劍眉,很深的雙眼皮褶皺,鼻樑因爲挺直微微反光,距離脣角一指的地方,還有她喜歡的小梨渦。
可愛。
想戳。
她以前想看他笑,想碰一下他的小梨渦,都要畢恭畢敬打個報告,得到允許纔敢胡作非爲。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是他在追她!
所以她做什麼他都不可以不答應,對不對?
顧桉擡起原本搭在江硯肩上的手,伸出食指,在他嘴角戳了一下。
江硯無辜眨眼,長而濃密的睫毛,有微微彎曲的弧度,沾着午後陽光,看起來質地很軟。
而他就這樣看着他,溫柔無害,乖巧極了,像個被人調戲敢怒不敢言的小可憐,任由她佔便宜。
顧桉滿足感爆棚,嘴角忍不住彎起來,又戳了一下,大帥哥皮膚好,偏涼,臉頰很軟很軟。
她碰了一下就不想鬆手,又大着膽子,拇指和食指併攏,揪起他臉頰的肉捏了捏、又捏了捏,藉機會把便宜佔了個一溜夠。
江硯淺淺撩起眼皮,懷裏的小朋友正彎着一雙圓眼睛,手指在他臉上胡作非爲。
被她指尖碰過的地方,無可救藥起了一陣癢。
他覺得好笑,卻又完全沒有辦法。
這小孩真是毫不掩飾覬覦他色相。
可又覺得能有色相能被覬覦,也是榮幸之至。
“好看嗎。”
江硯清雋眉眼被寵溺壓彎。
懷裏是他喜歡的小女孩兒,是他剛滿二十歲的小未婚妻。
顧桉手放回他肩上,大眼睛眨了眨,嘴硬着心虛着裝無辜:“你說什麼呀?”
“哥哥,”江硯靠近了點,呼吸慢慢纏繞在一起,鼻尖快要相抵,“好看嗎。”
人間絕色,美色惑人。
面前大帥哥簡直可以用臉殺人。
顧桉鼓了鼓腮,老實巴交道:“好看的。”
“喜歡?”江硯後背抵着牆,因爲她比他還要高一些,仰着頭看她,語氣輕緩,咬字近乎曖昧。
廚房空氣瞬間升溫,連帶着她臉頰,她臉皮還是薄,實在沒辦法和二十六歲的刑警同志比。
顧桉紅着小臉不說話,好半天,纔在他注視下點點頭,聲音化開的棉花糖一般,“喜歡。”
江硯輕笑着揚眉,溫柔無害,卻又像是在無聲勾引,“那想親嗎。”
顧桉那顆小心臟“撲通”一下,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嘴脣,薄卻有清晰棱角,平時總是冷淡抿成一線,但是那次在電影院,她不小心碰到過,軟得不可思議……
緊接着,小腦袋瓜裏有根弦,“啪嗒”一下斷掉。
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顧桉抱着江硯脖頸的手指,在他身後攥得緊緊的,臉紅得像熟透的小番茄,而他近在咫尺的眉眼越來越清晰。
空氣好像都已經凝固不流通,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漸漸能感覺到他呼吸掃在她臉頰,他鼻尖輕輕觸到她鼻尖……
顧桉忘記閉眼,又不想閉眼,能看見他深刻的雙眼皮褶皺和又長又溫柔的眼睫。
江硯微微側過頭,眼尾彎下來,笑着說:“乖,閉眼。”
眼前一片黑暗時,所有感官都被無限放大。
落在她鼻尖的他的呼吸變得遙遠,軟得不可思議的薄脣輕輕貼上她額頭,蜻蜓點水,一觸即放。
像雪花一般輕飄飄落在心上,細小電流卻在那個瞬間悄無聲息傳至四肢百骸,久久不散。
直到他把她放下來,小心臟卻依然活蹦亂跳找不到落腳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