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停車不方便,江硯來的路上打車花了很多錢,能買好多好多杯奶茶,想想就肉疼。
江硯挑眉:“難不成走回去?”
“不走不走,”顧桉搖頭,怕大少爺不同意,直接拉住他手腕往公交車站走,“我們坐公交車吧,還能看看沿路風景呢!”
但凡認識江硯的人,都知道這哥們雖皮相絕佳,但人冷嘴毒脾氣差,還有輕度潔癖,以及對於不必要的肢體接觸零容忍。
這樣的人怎麼會當警察?就應該生活在真空玻璃房間裏,當個高高在上的闊少爺。
刑偵支隊各位曾在背後默默探討過,江硯每次不得已和犯罪分子近身肉搏,都下手利索穩準狠,肯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討厭肢體接觸。
如果被江硯同事同學看到,大少爺被人抓着手腕往前走,大概要不約而同替顧桉同學倒抽一口冷氣,因爲很可能下個瞬間,這個可可愛愛的小姑娘就要被扔出去。
江硯垂眼,小姑娘細白的手指隔着那層運動服布料,握在他手腕上。
他眼皮垂着冷淡的弧度,耳根卻泛起一抹薄紅,因皮膚冷白而格外清晰。
“公交車來啦!”
顧桉嗷嗚一聲,從山上下來的遊客聚成一堆,差點就要把公交車撐破肚皮。
車上人擠人,站都快要沒地兒站,顧桉敏感察覺大少爺那張冷若霜雪的俊臉終於帶了情緒——不開心、不高興、想跳車。
有些愧疚,又覺得好玩,像個小男孩。
江硯個高腿長,一隻手毫不費力抓着扶手,一隻手撐在顧桉身側的座椅,不動聲色把她和周邊喧囂隔開。
正是十一出行高峯,返程又在下班時間,原本一小時的車程,一個半小時還沒到,好在後半程乘客下得差不多,有位子坐。
顧桉爬山、下山走了兩個多小時,現在腿痠軟、眼皮沉,混沌的小腦袋瓜一點一點。
猛地碰到什麼,她驚醒——
眼前是他乾淨鬢角,和白皙耳側,鼻尖還有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
視線相撞,顧桉瞬間坐直,臉也跟着漲得通紅,像個做錯事的小朋友,目光躲閃不敢看人:“不好意思呀……”
江硯抿脣看窗外,“沒事。”
顧桉困得撐不住,神智已經有些迷糊,怕再把腦袋擱到人家肩膀上,趕緊把身體側向車窗那一邊。
她迷迷糊糊剛要睡着,人行橫道躥出一隻流浪狗,公共汽車一個緊急剎車腦袋“哐當”撞到車玻璃上。
顧桉真的太困了。昨天大姨媽疼,家裏停電害怕,又等不到顧楨微信,失眠到天矇矇亮。
她伸手揉揉腦袋,嘴角可憐兮兮癟下去,只是沒多會兒,又睡過去了。
秋日午後的陽光溫溫柔柔落在她身上,臉頰小絨毛清晰可見,圓鼓鼓的像個小糰子。
小糰子腦袋一點一點,眼看着就要再次撞上車窗。
江硯冷着臉,伸出手。
顧桉因爲神經緊繃睡眠很淺。
腦袋怎麼不晃啦?
呀……怎麼辦怎麼辦……好像又把腦袋擱人家肩膀上去了!
不過……他肩膀靠着真舒服,身上的味道清冽乾淨。
不想起來。
她依然記得刑偵支隊各位是怎麼形容江硯的,性冷淡、少爺脾氣、潔癖患者,即使追他的女生能繞轄區三圈,也從沒見過誰近得了他身。
就在顧桉強迫自己睜開眼醒過來、順便措辭跟人家表示不好意思、全身神經都緊繃着的時候……
身側的人不動聲色調整坐姿,有隻手輕輕把她腦袋按在自己肩上。
耳邊聲線乾淨慣常冷漠,卻因爲壓低溫柔得像耳語。
“乖,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