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了中午十二點。
世田谷區東面,一傢俬人會所中。
輝夜坐在一個包間內,桌子上放着兩杯咖啡,不過她的對面並沒有坐着人,整個包間內只有她一個人在。
她就這樣坐着靜靜等待着,直到桌上的咖啡杯不再冒着氤氳暖霧,門才被輕輕敲響。
“請進。”
包間的門被打開,一個穿着風衣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穿得厚厚實實,頭上戴着一頂帽子。
男人坐到輝夜的面前,摘下帽子放到桌上,露出的是一張四十來歲左右的消瘦面龐,臉頰微微向內凹陷,留着一小戳精心打理過的胡茬。
他就是極川會小田組的若頭北原秀次。
北原秀次坐下後,客氣地向輝夜打着招呼:“小姐。”
“江叔,午好。”輝夜微微頷首,禮貌地迴應着。
但是北原秀次的臉色微微一僵,雖然他用北原秀次這個名字已經快三十年了,但他的本名其實是江秀。這是和他結婚了二十多年的妻子都不知道的事情,唯一知情的就是風間玉之。
可現在,風間玉之雖然死了,但他將這個祕密告訴了他的女兒。
這是北原秀次最大的把柄,一旦暴露,現在的小田切嗣有多信任他,將來就有多恨不得把他拆皮扒骨。
平心而論,如果風間玉之還活着,那樣的過江龍才能壓得整個極川會擡不起頭,他也心甘情願替風間玉之做事。可現在風間玉之死了,他並不看好風間撫子這樣的小姑娘能和小田切嗣這樣的老狐狸鬥。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都會權衡利弊。如果不是自己的把柄被風間撫子抓在手裏,他甚至都不會來見她,也不想和她扯上瓜葛。
但現在,他已經被迫綁在了風間撫子的車上。
北原秀次面露無奈地說道:“小姐,你拜託我的事情我還在調查,只是……這需要時間,小田切嗣是個很謹慎的人。更何況和那些韓國人做交易的,未必就是我們小田組,也可能是八代組或者中山組。”
輝夜聽得出他的敷衍,不由地面露冷笑。
她從腳邊拿上來一個手提箱,放到桌上,打開後轉過來對着北原秀次。
北原秀次看着那滿滿一箱子的萬元日鈔,面露驚異。
“這是我的見面禮,請您收下。”輝夜看着他說道。
“小姐,這可真是……”
“尊夫人近日剛添新子吧?江叔這個年紀有了第一個孩子,是值得慶賀的好事,所以我準備了薄禮。小小禮物,不成敬意。”輝夜似有所指地無意道,“聽說是個女孩吧,我也很喜歡小孩子。”
北原秀次覺得這筆錢有點燙手了。
他從口袋裏拿出手帕,擦了擦汗:“這房間還真熱啊。”
“江叔,有了孩子的話,要給孩子做表率呀,還是打打殺殺的多不好。”輝夜沒理會他想岔開話題的意思,繼續平靜地說着,“一家大公司的會長,這個身份是能夠讓孩子驕傲的身份了吧?”
“小姐的意思是……”
“AMO公司會長的地位,江叔滿意嗎?”
北原秀次猛地擡頭看向她,眼神有些意動,良久才謹慎地問道:“小姐說話算數麼?”
“我贏了,就算數。輸了,就什麼都沒有。”她指着自己,又指了指他,“包括我,也包括你。”
北原秀次沉默了許久,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那箱子錢上。
他最終把箱子蓋上,提起來放到了自己的身邊,沉聲道:“和那些韓國人做交易的是小田切嗣沒錯,但是那批貨只有小田切嗣一個人知道,這一點我沒撒謊。”
“不過……前段時間,因爲東京灣的那艘貨船被國安查了之後,港區的勢力被整肅,小田切嗣已經藉機在把手伸進港區那邊。”
“他在港區的東碼頭買了兩個集裝箱,藏得很嚴實,就算是小田組內部也沒幾個人知道。但是究竟是不是那批貨的藏貨地點就不清楚了。”
他從懷裏拿出鋼筆,從桌上抽了一張紙,在紙上寫了幾行字,遞給輝夜:“這是地址,那邊有人守着。小姐要去查的話,還請小心。”
不能徹底確認麼……
輝夜心中有些惋惜,不過她這一次的收穫還是很多的。
至少確定了小田切嗣確實就是和那些韓國人做交易的人。
北原秀次臉色凝重地提醒道:“另外小田切嗣最近會對您有所動作,還請小心。”
“我知道。”輝夜平靜地點了點頭。
她直接光明正大的回到了風間府邸,小田切嗣如果沒有動作的話纔有鬼,不過他不敢明着來,畢竟極川會內部還是有支持她的人存在的。
至於那些能爲他做些見不得光的事的韓國人,託了江琦駿的福,現在他們可是被警方盯得緊緊的,目前只能像是過街老鼠一樣東躲西藏。
“如果您被逼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北原秀次猶豫了良久,又拿出一張紙,寫了一個名字和聯繫方式,“您可以試着聯繫這個人。”
輝夜看了一眼紙上的名字,面露驚訝。
那是一個華夏人的名字——林洪。
她見過這個名字,因爲這是她父親遺囑上除了她之外的另一個繼承者的名字。
“他是誰?”
“是小姐的爺爺。”
……
“大將,你說女孩子身上爲什麼香香的?”
“香波或者化妝品的味道吧。”
青藤男子高中操場邊上的草地,北條玉介和江琦駿兩個人在上體育課,一邊看着球場上的同學們踢球,一邊閒聊着。
玉介是在偷懶,但江琦駿不是,他還是蠻喜歡運動的。
只是上室外體育課的時候,好幾個班一塊兒上,足球、籃球、棒球三項運動永遠是最受歡迎的,場地就這麼大,人又太多,只能是等着輪換了。
北條玉介對江琦駿的回答很是不滿:“你錯了,大將。女孩子的體香纔不是那麼膚淺的東西。”
“這是多高雅的東西麼?!”
“是神聖!”
“你腦子沒壞掉吧?”
江琦駿吐槽了一句,沒好氣地問道:“爲什麼突然聊到這種我們觸及不到的話題?明明玉介你完全接觸不到女生吧?難道是因爲美希姐?”
“拜託,我家老姐身上只有酒臭味好麼?”
北條玉介還處於和自家老姐鬧矛盾的特殊時期,聽說最近美希姐回家了,而且很是聽家裏話地和她那位女朋友分手了。
然後……重新找了一個也很可愛的妹子,活成了生活贏家的樣子。
北條玉介和江琦駿說這事的時候,他臉上的羨慕嫉妒恨都快讓他的面容扭曲了。
他推了推眼鏡,露出會心的笑容:“事實上,我今天早上擠電車的時候,站在我前面的有一個很可愛的女高中生……等等等等,別拿手機,別報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