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左手比劃了一個一，右手比劃了一個二，陳樂問道：“二十一座？”
“也沒那多，是十二。走，我帶你去看看這座，滿意我就租一半給你，這裏早先可是道光皇帝的六公主府。”
說着，藍青峯拍了拍腦袋，懊惱道：“差點忘了，我那房子裏還住了個洋人，你不介意吧？”
“他味道很大？”陳樂反問。
“沒有沒有，他是協和醫院的大夫，是體面人。”藍青峯擺擺手，解釋了一句，忽然問道：“您是武行人吧？”
陳樂怔了怔，道：“這也看的出來？”
“感覺。”藍青峯道：“來出名的？”
“找份差事。”難怪他這麼熱情，原來是看出了什麼，另有所圖。
原電影裏，這傢伙布了一盤近二十年的大棋，到頭來什麼人也沒指望的上，要不是李天然天真的像一張白紙，說不準結局就沒他藍青峯什麼事了。
他要做的事很大，所以有可用之人很重要，而且越多越好。
聞言，藍青峯拍拍腦袋道：“我湊巧知道一份看家護院的差事，您有沒有興趣？”
“還是等我先安頓下來再說。”陳樂不置可否道。
“對對對，這是急事。”藍青峯轉身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說道：“宅子大了就一個不好，門太多，容易找不着路。咱們之前進來的是大門，後門能走車，直通本司衚衕。這一進院子就是我說，就是我說租給您的。眼下聽着糊塗，等您住幾天指定門清。”
跟這座宅子相比，劉家的府邸，簡直小巫見大巫。
從院中假山上收回目光的陳樂說道：“您說笑了，一進我租不起。就您這個宅子，一間我恐怕都租不起。”
他雖說着囊中羞澀的話，臉上的神色卻十分淡然，這樣的人，勢必自持本事，很快就可以改變眼下的處境。
而陳樂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風度，更是讓藍青峯高看一眼。
“不忙着拒絕。瞧我這腦子，忘了問，您怎麼稱呼？”藍青峯說道。
“耳東陳，助人爲樂的樂。”
若是讓羅錦城再聽到陳樂這樣的自我介紹，一定不會再說出好一個助人爲樂，因爲陳樂分明沒有助他爲樂。
“好名字！鄙人藍青峯。實不相瞞，我想給這宅子找個護院，您要是點頭，這院裏的房，您隨便挑一間住。至於工錢，一個月十塊大洋，您意下如何？”藍青峯開口道。
跟在他身邊，也許有機會接觸到其他高手…
陳樂認真打量了他一番，皺眉道：“只是看家護院？”
“只是看家護院。”藍青峯一口咬定。
“不用看我有幾分本事？”陳樂問道。
“這塊磚拍的斷嗎？”
陳樂看了他一眼，說道：“有我在，天橋表演徒手拍磚的，十個也近不了你身。”
藍青峯愣住，笑道：“那就不用看了。”
……
次日，陳樂在宅子裏住了下來，月牙紅暫時還住在悅來飯店。陳樂走的時候，她無比幽怨道：“你們男人，爲什麼總想着建功立業？”
很明顯，陳樂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等陳樂開口，她再次道：“就不能安穩過些小日子嗎？”
“不找些事做，整日…我擔心你的身體喫不消。”陳樂嘆道。
月牙紅：“……”
“我給你租了間宅子，添置了新的傢俱，又僱了一位大娘照顧你的起居，等宅子收拾好，你就搬過去。”陳樂說道。
他安排的這麼細緻妥當，足見這件事已沒有商量的餘地，月牙紅嗔道：“其他我不管，每月我至少要見到你三回。”
“好。”
聽他答應，月牙紅很快道：“今日不算。”
不算歸不算，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
清晨。
陳樂在院子裏打拳，是羅錦城的太極。沒有找到其他可以代替的功夫之前，將這套太極融會貫通，顯然是最快最靠譜的完成任務的辦法。
啪啪啪。
等陳樂一趟拳打完，藍青峯立時鼓掌說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拳法的造詣，卻如此深厚。”
“我四歲拜師，學了十一年出師。”陳樂張嘴就是善意的謊言。
“難怪難怪，快坐，給你來一碗？”
掃了眼碗裏快見底的白色液體，陳樂皺眉道：“駝奶？”
“是豆汁，正經人誰喝駝奶？”
拿起桌子毛巾擦了擦手的陳樂搖頭道：“不用了，謝謝。以後沒事的話，我能出去走走嗎？”
“只消沒事，你隨意，在我這兒，沒那麼多規矩。”藍青峯迴道。
他這哪是請護院的態度，只怕巴不得想看看自己出去都和什麼人接觸，好看看自己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陳樂也不拆穿，點頭道：“多謝。”
藍青峯擺擺手，沒話找話道：“四歲學拳，會不會太早？”
“不早了，孔融三歲讓梨，周瑜七歲領兵，甘羅十二歲拜相。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陳兄弟，你這個年紀生出這樣的感慨，實在讓我哥哥我慚愧。”
“是我師父說的。”陳樂說道。
藍青峯：“……”
“陳兄弟，你練的這個是太極吧，我能跟着學幾手嗎？當然，學費得交，你說個數。”藍青峯顯得很有興趣道。
陳樂打量了他一眼，搖頭道：“藍先生，人老不以筋骨爲能，拳還是別練了。老話說拳怕少壯，又說打死會拳的，你學了只會更危險。”
“我這就老了？”藍青峯怔了怔，道：“別叫先生，叫老藍。”
“別的不好說，學拳晚了。”陳樂點頭道。
本就是一時興起的藍青峯嘆道：“那便算了，我有事出趟門，不打擾你練拳了。”
“我送…”
“不用送，忙你的，晚上見。”藍青峯頭也不回道。
彼此還不熟，他還沒有完全信任自己，陳樂也不急着提想認識一下其他高手的事。看着他的背影，陳樂算了算時間，再有兩天，就該去關巧紅的裁縫鋪取衣服了。
沒想到陰差陽錯到了這裏，似乎比去天津更有意思？
陳樂搖搖頭，把無聊的念頭拋到一邊，繼續練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