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你，其實就在您從搶救室轉移到病房之前，我們還非常擔心您的狀況。”
“哪怕醫生已經明確說了，您狀況不嚴重！”
“但作爲您未來的女婿，您的身體健康，始終牽掛着我的心。”
“遺憾的是，我們聽到戴震大隊長致電護法局，轉達了您釋放那兩個肇事司機的命令。”
齊心圖微笑道：“剛纔，您提出要推遲婚禮的時候，我們就什麼都明白了。”
“耿副統領，這就是您最大的弱點：太正直，太心軟！”
齊成禮說道：“正直，讓你不願意無辜的司機變成肇事司機，承擔車禍責任！心軟，讓你太早做出決定——哪怕你明天再下達這個命令，我們也未必這麼快看穿你的伎倆。”
“……”
耿遠航咬咬牙，默默無語。
有一個瞬間，他在心裏深刻反思了一下，孔靈楓的話不無道理。
在他的世界裏，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沒有中間地帶。
本來，今晚的車禍已經對所謂“肇事司機”造成了嚴重傷害，他們肯定擔心撞了國都護法局的副統領，要喫瓜落。
這是耿遠航有生以來，極少數故意犯下這種錯誤。
怎麼能容忍人家幾乎活在擔憂和恐懼之中？
第一時間釋放他們，是對自己故意製造車禍這種行爲的懺悔，也是對人家“肇事司機”的一種安慰。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釋放的命令，成了自己的破綻。
後悔嗎？
有點。
再想想……無怨無悔。
“齊大少爺，齊小公子，您二位真不愧是親父子，都是編故事的高手。”
耿遠航定定神，一口咬定既定事實。
“我承認我是一個狠人，但是我還沒有狠到拿自己這條命開玩笑的地步。”
“我需要有多麼強大的大腦，才能夠在今天這種天氣裏，確定自己製造車禍只是小車禍，而不會真正傷筋動骨？”
“萬一一個不小心，我把自己整死了怎麼辦？”
他輕笑一聲，說道：“麻煩你們，不要惡意揣測我這麼一個車禍受害者了吧？”
“這不過因爲，在耿副統領看來，如果當真死掉了，也未必是壞事。”
齊心圖說道：“只要耿湘君能夠狠下心來，拿你的車禍死亡做理由，就能徹底取消婚禮。”
稍稍一頓，說道：“比如，她說你的死，是上天對我們明日婚禮的警示，是不祥之兆什麼的。如此一來，就算取消婚禮，外界誰也不會說出什麼來。”
“你……”
耿遠航臉上肌肉忍不住一抽，皺眉道：“齊小公子，注意你的口氣！”
“你白日裏去我家，請求我爺爺取消婚禮，今晚出車禍，又藉機妄圖推遲婚禮——你都這麼做了，還要求我什麼口氣？”
齊心圖冷笑一聲，說道：“耿副統領，你真當你坐在國都護法局副統領的位置上，就能把我們齊家當傻子？”
“推遲婚禮，絕無可能！”
齊成禮給出直接回復。
然後，輕蔑的笑了笑。
“耿副統領，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別說你只是斷了一條腿，就是全身骨頭都撞斷了，也不能推遲明日婚禮！”
“心圖說得對，你只是國都護法局的副統領，你的身份沒有那麼重要。”
“即便你是新娘子的父親，耿湘君的爸爸，在我們齊家眼裏，其實也不算什麼。”
他聳聳肩膀，笑得越發濃郁起來，說道：“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在，明日婚禮，必須照舊！”
“就當沖喜了。”
孔靈楓給出新的解釋，說道：“你耿副統領流年不利，女兒婚禮前夜出了車禍，正該好好舉行一場婚禮，給你好好沖沖喜。”
“你們這是……這是牽強附會！”
耿遠航咬牙道：“如果我堅持要求推遲婚禮呢？”
“你堅持是你的事，我們堅持是我們的事。”
齊心圖跨前一步，眯起眼睛問道：“耿叔叔，說句實話吧，你是不是更願意耿湘君嫁給江景天？”
“唔？”
耿遠航大喫一驚。
一抹驚詫難以掩飾的劃過眼眸，他死死盯着齊心圖，問道：“你什麼意思？”
“什麼江景天？”
齊成禮顯然也不清楚這回事，皺眉問道：“心圖，耿小姐和江景天又有什麼關係？”
“是啊兒子，他們有關係嗎？”
孔靈楓也追問了一句，說道：“如果真有關係，這場婚禮究竟要不要舉行，我們真的要慎重起來了。”
“爸媽，你們可能並不知道，耿湘君心裏放不下的男人，就是江景天！而我，就是因爲她和江景天的關係，纔對她‘一見鍾情’。”
齊心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絲殘酷的笑容。
“小姑對我最好了，可江景天害小姑父、小姑父的爸爸以及明印表哥萬劫不復！”
“我怎麼能饒了他！”
“我就是要娶江景天的女人，睡江景天的女人，讓江景天難受！”
他咧嘴笑道：“以後，我還要讓江景天的女人給我生一堆孩子，給江景天看！江景天害我小姑，我就要在他心窩子上捅一刀！”
耿遠航震驚。
齊成禮和孔靈楓錯愕。
無論是誰，都沒想到，在明日婚禮的背後，齊心圖還隱藏着這樣的心思。
尤其是齊成禮和孔靈楓，更是感覺難以置信。
“兒子，就算你想給你小姑報仇，也沒必要把自己搭上呀！”
孔靈楓心疼的說道：“婚禮不是兒戲，你何苦如此？”
“媽，我不苦呀！”
“是，我娶耿湘君，第一目的的確是爲了報復江景天，但我娶她也不虧。”
“耿湘君一直都在國都美女排行榜前十行列，而且美女單項身材霸榜首名十年，都沒人超越！”
“這樣的美女娶回家，我好好享受就是了，管她心裏怎麼想。”
“老婆嘛，娶回家就是我的，所謂愛情，不過是年輕人玩得小伎倆而矣！”
齊心圖挑眉問道：“不說別人，你跟我爸你們倆之間有愛情嗎？”
“呃……”
孔靈楓一窘，嗔怪道：“你這孩子，拿我跟你爸亂開什麼玩笑？”?
問題，直接回避了。
只因爲，她和老公齊成禮之間，還真沒什麼愛情可言。
當年，他們本來就是別人介紹在一起的，而且，孔靈楓肩負着爲孔家和齊家牽線搭橋的使命。
這是標準的聯姻。
和愛情無關，甚至和感情也無關。
“兒子，你長大了！”
齊成禮皺眉思索半晌，眉頭忽然舒展開來。
“世家大族子弟，最怕出來個癡情種子，辨不清是非曲直。”
“你能在這個年紀，早早的看破感情的虛妄，讓感情乃至婚姻成爲自己手裏的手段和武器，我很欣慰。”
“婚禮之後，我會把我手裏10%的家族股權轉讓給你，由你獨立經營，獨當一面。”
他微笑說道：“你小姑如果知道，她的不幸讓我挖掘到了你的潛質，一定非常欣慰！”
“謝謝爸爸！”
齊心圖欠身鞠躬。
孔靈楓愣愣神，目光很快也變得柔和起來。
就好像，在齊心圖的身上看到了什麼光彩一般。
耿遠航的心，卻是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