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家主所說，不過一小撮魑魅魍魎，不足爲懼！”
那人不是別個，正是韓默。
“昨天晚上，韓小光一直上躥下跳，聯絡各位家族事務主要負責人，爭取支持。”
“目前掌握的情況顯示，大約有一成左右的負責人明確表態，會支持他，有一成半態度模糊，另外被他聯絡過的兩成負責人，明確表明了拒絕。”
“即便那一成半最終全部投向他，加上原本支持大公子的那部分人，也不會超過三成半。”
韓默說道：“不到四成的危險值，不足爲慮。”
“這是可以預見的情況。”
韓家主胸有成竹。
“大哥當年刻薄寡恩，真正跟他一條心的人不多，只是一些老人家認準了祖宗規矩，必須由長子繼承而矣。”
“小光這些年，從大哥身上繼承過來的性格越來越明顯。”
“尤其是可能因爲不如意，心情煩躁，就跟一枚爆仗一樣，一點就着。”
“這種性格，適合得罪人，不適合收攬人心。”
他輕輕嘆息道：“我覺得小光呀，有點犯糊塗。”
“糊塗這種事，是骨子裏的東西，也可能是受人影響。”
韓默眉梢微挑。
“二哥，話裏有話吧？”
韓家主輕輕笑了，揮手示意請他坐，問道：“有沒有什麼發現？”
“具體發現，還沒有，深入調查沒有來得及做。只不過……”
韓默壓低聲音，說道：“昨天晚上，三長老祖孫三代，活躍非常。”
“哦？”
韓家主的眉梢也是輕輕一動。
“三長老，昨天晚上拜訪了長老院全員十九位長老，一個不剩。具體談了什麼，不得而知。”
“不過，有七位長老給我打過電話，讓我放心休息。”
“韓居溪昨天晚上往外打了八十七個電話，刨除掉重複號碼，總共聯絡了七十三個人。”
“有些通話很短，好像是有某種默契的成分。”
“還有些通話比較長，疑似討價還價。”
“這七十三個人中，只有三十一個給我發了短信，約今晚喝酒。”
韓默臉色有些沉，說道：“比起韓小光來，三長老和韓居溪父子收穫頗豐。”
“有點意思……”
韓家主的眉頭微微皺起。
“長老院二十位長老，減七，剩十三。”
“八十位家族事務負責人，他聯絡了七十三個，減掉三十一，還剩四十二。”
“十三加四十二，是五十五個，過半數了。”
他輕揉着下巴，苦笑道：“看來，這些年我這個家主做的不是很合格呀！”
“家主慎言！”
韓默心頭一凜，起身道：“您做家主期間，韓家長足發展，整體實力比老太爺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並大大縮減了和秦家之間的差距，功不可沒！這是會記錄進歷史的！”
“但是，一旦掀篇，也就成爲過眼雲煙。”
韓家主揮揮手，微笑說道：“淡定，是非成敗，留給後人評說去，這些不管！”
“是！”
韓默輕輕點頭。
偷眼再看，韓家主面色如常，似乎已經完全恢復平靜。
就好像，完全不曾感受到來自彈劾的壓力一樣。
心中微微一動，不由得猜想，也或許家主一開始就已經預料到了是這個情況。
只不過，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還是有點小小的失意。
但，這並不影響家主運籌帷幄。
正在遐想，韓家主忽然再次開口，問道：“三長老祖孫三人，昨晚一通忙活。二哥，你說了三長老和韓居溪，還差一個韓明印。”
“韓明印昨天晚上算是最老實的。”
“他去了一趟酒店，在佐佐木家族那位佐佐木健夫的房間滯留了一段時間，後來又去敲開了佐佐木一雄的房間。”
“一直到凌晨時分，才最終離開。”
“具體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不清楚。”
“不過……”
韓默猜測道：“他應該是想趁着您被彈劾的機會，極力促成家族跟佐佐木家族的合作，以求立下功勳，作爲籌碼。”
“三長老一直希望能夠扶韓明印上位，只是投票，份量還差了些，如果能夠讓韓明印在此期間立功，把握性更大！”
韓家主微微一笑，說道：“不得不承認，在審時度勢方面，三長老還是有些套路的。”
有些套路？
韓默細品這個評價，悄悄抿緊嘴脣，替三長老默哀。
既然是套路，只怕逃不出家主的眼睛。
只是，不清楚家主在這個事情上，是否有其他安排。
“不用擔心，山雨欲來風滿樓，塵埃落定之前，跳樑小醜總會忍不住出來蹦躂的。”
韓家主淡淡冷笑，說道：“三長老祖孫三人，自以爲一切盡在掌握，殊不知已經犯了大忌。這個事情，等到開會的時候，自然也就揭曉了！”
“是！”
韓默點頭。
稍稍猶豫，還是說道：“今日開會，難保不會有人背後搞其他小動作，要不要調不可知之地的人過來。”
“我已經安排了。他們現在已經到了國都。”
韓家主說道：“我不怕有人蹦，但我怕有人狗急跳牆。多準備一把牌，對我，對整個家族都有好處！”
“家主睿智！”
韓默誠心拜服。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忽然替韓小光、替韓明印他們所有人感到悲哀。
家主身居高位，坐的高，看得遠，很多事情在發酵之前，只怕就已經看得十分通透了。
只不過，只有韓小光、韓明印之流才誤以爲抓住了機會。
殊不知，他們的每一步，都在家主掌控之中。
山雨欲來，看似風起雲動，但不過是假象罷了……
噔噔噔……
家主擡腳走到窗口，望着外面的天色，嘴角翹起一絲淺淺的笑意，說道：“起風了……”
……
……
國都風起。
有人急着上路，有人急着找尋遮風之處。
忙忙碌碌，不在街頭，或許還在人心。
但是在國都天字號醫院戒嚴起來的那層樓裏，沒有風。
只有十分沉悶的氣息，一直徘徊在所有人心頭。
已經不具備無菌環境的無菌監護室裏，江景天依舊保持着類似於冬眠的狀態。
各種檢測儀器，目前爲止沒有出現任何的異常變化。
韓小瑜偶爾摸一摸江景天的脈搏，完全感知不到脈搏的存在。
心跳，每分鐘最多三下，正常只有兩下。
程雨青和耿湘君也在，三個女孩子在病牀邊守了整整一夜，頗見憔悴。
“雨青，回去睡會兒吧！”
韓小瑜一手搭在他的肩頭，說道：“如果江景天醒過來了，知道你這麼辛苦，一定會心疼的！”
“我，我睡不着……”
程雨青的眼淚悄然滑落。
一滴一滴的砸在手背上，猶如一顆顆的子彈，同樣砸在韓小瑜心頭。
耿湘君默默的揉了揉眼角，不讓自己跟着流淚。
只是，一顆心也隨之黯然神傷。
只能默默的替江景天祈禱……
江景天，就算爲了這一顆顆牽掛你的心，你也要醒過來呀！
“老雷，你說小師叔還會醒過來嗎？”
搶救室門口，金光啓收回關注着無菌監護室的目光，問了一句身邊的雷承虎。
問題是問題，只是語氣，毫無生機，毫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