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經理接到彙報,立刻皺起眉頭。
省城賓館,毗鄰城區最大的免費植物園,遊人如織。
所以經常有人遊玩累了,到省城賓館休息,夏天蹭空調,冬天蹭暖氣,不冷不熱的時候蹭衛生間。
更有甚者,還有人拎着保溫杯,來蹭熱水。
十分可惡!
她下意識擡頭,瞄了一眼剛剛進門的江景天,頓時火冒三丈。
別人來蹭,好歹還穿身像模像樣的衣裳,叫你無從分辨他真實來意。
可這位倒好,穿成這個樣,怎麼好意思走進我們省城賓館的門?
當我們瞎子嗎?
大堂經理忍無可忍,眼看江景天已經在休息區就座,果斷上前。
噠噠噠……
“先生您好!”
她彎腰提醒道:“我們賓館一樓的開水爐壞了,今天沒辦法提供開水服務。”
“是嗎?”
江景天一頭霧水。
你開水爐壞了,那就抓緊修啊,給我說幹什麼?
“是的,今天一大早就壞了。”
大堂經理說道:“您看,我們這裏很快迎來晚間就餐高峯期,能否請您換個地方休息,不要影響我們生意。”
“呃……”
江景天這次懂了。
人家這是變着花樣趕我走呢!
果然不愧是省城的賓館,趕人的態度都這麼好。
“你誤會了,我是來喫飯的。”
江景天耐着性子解釋了一句。
“呃……”
大堂經理稍稍一呆,接着更加惱火起來。
憑你這身衣裳,你也能喫得起我們省城賓館的飯?
拜託,你當我們是瞎子我忍了,你不能當我們是傻子吧?
“原來是這樣,對不起!”
大堂經理保持着職業性的微笑,問道:“那請問您需要什麼飲品?茶水?或者咖啡?”
“來壺茶吧!”
江景天說道:“有茉莉花茶嗎?”
“對不起,這個真沒有。”
大堂經理掏出隨身攜帶的iPad,打開飲品點單界面,說道:“我們這裏有雨前龍井、白茶、金駿眉、普洱,您看需要點什麼?”
“好傢伙!夠貴的呀!”
江景天掃一眼點單界面,有些咂舌。
這裏的茶水,最便宜的也要6888元一壺,貴的甚至好幾萬。
大堂經理抿嘴微笑。
知道貴就好。
還不趕緊走?
誰知道——
江景天指了指12888元的金駿眉,說道:“來壺這個吧!”
“請稍等!”
大堂經理臉上肌肉微微一抽,挑眉下單。
不多時,端着一壺熱氣騰騰的茶水,送到了江景天面前。
“先生,您點的金駿眉。”
大堂經理接着奉上小票,微笑道:“盛惠,12888元。”
“嗯?需要現在買單?”
江景天笑了,擡頭問道:“你是怕我跑了嗎?”
“先生真會開玩笑。”
大堂經理不動聲色。
心裏卻想,你壓根就不該點單,應該我來問你的時候跑。
現在跑,晚了!
最起碼,你得把你點的這壺茶買單!
看你這樣的,一個月能賺得上五千塊嗎?
一壺茶要你一個季度的薪水,一定很肉疼吧?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來我們省城賓館找不自在!
“歡迎光臨!兩位裏面請!”
這時候,門口的門童躬身迎客。
一男一女從外面走進來。
“呀!江先生?”
這兩位,遠遠看見江景天,眼神就有些發直。
噔噔噔……
走過來後,其中那個男的好奇問道:“江先生,這麼巧?居然在這裏遇見你。”
“是你們啊!”
江景天認識他們。
這個男的叫曾信鷗,是周新月的同學,在靠山城藝術學院工作。
前些日子,他在靠山城見過。
另外那個女的叫洪秋豔,是曾信鷗想要追求的女朋友。
洪秋豔寫了一本《迷蹤派裝修藝術》,據說是東拼西湊抄襲的。
江景天不怎麼待見這兩位,隨口問道:“你們怎麼到省城來了?”
“秋豔的著作《迷蹤派裝修藝術》準備加印,擴大宣傳,我們約了省傳媒集團的朋友一起坐坐。”
曾信鷗不無炫耀的提了一句,接着問道:“江先生,您不是在臨海城工作嗎?怎麼到這兒來了?”
“我來喫飯。”
江景天笑笑,擺手道:“你們忙去吧!”
本就跟他們萍水相逢,多說無益。
只是……
“我們自然是要忙的,只是江先生你好大的架子,擺手趕人的樣子,好不瀟灑!”
洪秋豔不太樂意他的態度,陰陽怪氣的說道:“我聽小曾說,江先生是在臨海城做搬運工的吧?你來這裏喫飯,消費的起嗎?”
噗……
大堂經理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以貌取人,她早就判斷江景天不會是能夠在省城賓館消費的起的人。
但她萬萬沒想到,江景天會是一個小小的搬運工。
我們這裏可是省院定點招待酒店,誰給你勇氣走進來的!
還敢點單?
點單?!
……對!
“先生,麻煩您先把單買了吧!我還有別的事要做,謝謝您體諒。”
大堂經理微笑依舊,口氣已經越發不客氣起來。
“江先生點了什麼呀!這裏的消費可是很高的!”
唰!
洪秋豔拿起桌上的小票掃了一眼,嘖嘖說道:“江先生,您真厲害,居然點了這麼貴的一壺茶。”
“多少錢?12888呀!”
曾信鷗咂舌道:“江先生,您要點個百兒八十的小東西,說不準我們就幫你買單了。這壺茶……您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看你們搶小票這麼積極,我還以爲要搶着買單呢。”
江景天揶揄的一笑。
摸出手機,側首問道:“掃碼支付可以嗎?”
“可以。”
大堂經理果斷出示二維碼。
叮!
江景天掃碼支付,輕笑道:“這下不用擔心我跑了吧?”
“先生誤會了,請慢用!”
大堂經理陪着笑臉,心裏滿是鄙夷。
不過一壺茶錢,裝什麼大瓣蒜?
說不準面上雲淡風輕,過足了有錢人的癮,回去之後就要喫土了……
“江先生,爲了面子,也不至於當我們面買單吧?”
洪秋豔搖頭道:“打腫臉充胖子,多難受呀!”
“就是!咱又不是不認識,你什麼收入水平,我也知道。”
曾信鷗跟着搖頭道:“你說你,一個人喝這麼貴的茶,回去之後叫程小姐知道了,不得埋怨你啊!她養你也不容易。”
“呃……”
沒走出兩步的大堂經理一聽這話,忍不住回頭。
再看江景天,越發鄙夷。
敢情這人不但是個搬運工,還是個靠女人養的搬運工。
真不要臉!
噔噔噔……
一行五個人,忽然闖進酒店大廳,直奔江景天面前。
爲首那位黑着臉喝道:“姓江的,你果然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