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建明氣色還不錯，只是有點思慮過度，稍顯疲態。
江景天幫他號脈，眉頭悄悄一皺。
在國建明的位置上，思慮較多是正常的。
一省上下，大事小情，都要掌握，哪可能不過多思慮？
基於此，稍顯疲態也是正常的。
所以，江景天並不意外的發現，國建明脈象之中的確有不太好的一面，有點接近憂思成疾。
只是，再細細品味，卻又發現和憂思成疾恰好相反的一面。
脈象顯示，國建明的疲憊背後，還有一種古怪的亢奮。
換而言之，他本人處於某種極度喜悅的狀態。
“元帥……”
國建明看他久久不語，忍不住問道：“我這身體是不是出了大問題？”
“那倒沒有……”
江景天輕輕擺手，再一次細細感知了一下他的脈象，這才收手，微笑道：“建明，你這個病，有一半是好病呀！”
“呃……”
石立果頗感意外。
正所謂病無好病，國大人怎麼會得什麼好病？
元帥是摸錯了脈，還是認錯了症？發揮失常了？
這個說法，實在是太古怪了。
“元帥，您就別逗我了！”
國建明苦笑道：“這病，還有好的？”
“當然，你現在有一半症狀表明，這是好病。或者說，貴病。”
江景天笑着拱手道：“我得恭喜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吧？”
“啊？”
石立果情不自禁，發出一聲輕呼。
江景天這話的意思太明顯了，他又不是傻子，哪能聽不懂？
國大人，這是要升職了！
可，國大人已經是一省省院大人，再升，那豈不是要……
有一個瞬間，石立果幾乎激動的發暈。
作爲國建明身邊的第一祕書，國建明更上一層樓，他也能跟着水漲船高。
只是，定神細想，又覺得匪夷所思。
他是國建明的心腹，國建明日常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裏，不曾見國建明有什麼活動跡象啊！
而且，元帥不在樞密院，國建明升不升，未必知道第一手消息。
元帥這話，究竟怎麼解釋？
“元帥您……”
國建明城府極深，聽到江景天這個話，也忍不住有些失神。
愣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苦笑道：“您真是神了！”
“不是我神了，是你的脈象告訴我的。”
江景天微笑。
中醫上說，心主喜。
人如果處於極度喜悅狀態，心竅開張，難免狂喜不止，大笑連連。
這是釋放情緒的方式。
唯有如此，纔不至於憋出毛病。
可國建明很有城府，喜怒不形於色，哪怕內心狂喜，也不會表露。
憋得久了，自然就會失眠多夢，胡思亂想，乃至精神不振。
是爲，狂喜傷心。
江景天探明這種脈象之後，仔細想過，做到國建明這個級別，已經算是風光無兩，很少有事能讓他狂喜到這個地步。
唯一的可能就是……升職！
所以，他才當面點破這一點。
不爲賣弄，只爲給國建明找一個情緒宣泄口。
如此一來，國建明的好病也就痊癒了大半。
“！！！”
石立果渾身顫抖，雙眼放光。
元帥說對了！
國大人果然是要升職了！
那我豈不是也要跟着一起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
滴鈴鈴……
他身上手機突然響起。
“呃……”
石立果嚇一跳，掏出手機看看來電號碼。
微微皺眉，接着掛斷，請示道：“國大人，我出去回個電話！”
“去吧！”
國建明揮揮手。
等石立果出門之後，纔開口說道：“不瞞元帥，年前我就會去國都履職，調任國都城主。”
從近海省省院大人，調任國都城主，本質上屬於平調。
但國都城主，離樞密院太近，近到低頭不見擡頭見。
只要能夠坐穩國都城主職位，進階樞密院，指日可待！
近水樓臺先得月！
“恭喜建明。”
江景天並不意外。
點點頭，又說道：“至於你另外一半病症，卻是憂思……”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石立果推門進來，彙報道：“國大人，熊事成到了。”
“讓他先回去！”
國建明皺眉，悄悄瞄了江景天一眼，擺手道：“再約時間吧！”
“且慢！”
江景天叫住石立果，輕笑道：“熊事成，是省城熊家的家主吧？家族變動之際，人心思變，我倒是想看看，他這個時候有什麼話要講。”
“聽您的！立果，讓他進來吧！”
國建明挑眉。
熊家爲什麼迎來變動，他身爲省院大人，心知肚明。
先前想要拒絕這次會面，是因爲擔心江景天多想。
既然江景天開口，他自然是沒什麼忌諱的。
很快，熊事成被請了進來。
“省院大人……呃？”
他心急如焚，恨不能抓緊時間把自己的訴求說出口。
只是，看到病房裏還有一個陌生的青年，眉頭忍不住微微一皺。
一來，熊家的事不算光彩，他不想當着太多人的面多說。
二來，這個青年看穿着，着實不像上檔次的模樣，十成有九成也是有求於省院大人的。
守着這樣的人說正事，誰敢保不會外傳？
“省院大人，稍等。”
熊事成側身直奔江景天面前，俯下身子，小聲耳語道：“這位小兄弟，我有點私事想和省院大人講，你看是不是先回避一下？”
“我在，你就不想說話了？”
江景天笑了，說道：“那你可以出去了。”
“你……”
熊事成臉色驟變，目光立刻不善起來。
這個病房裏總共四個人，除江景天之外，另外三人，一位省院大人，一位省院第一大祕，一個我——熊家家主！
我們大家個個身份顯貴，你一個連身像樣衣服都沒有的小青年，又算個什麼東西？
居然敢讓我出去？
“小兄弟，你還是先回避一下吧！”
熊事成咬咬牙，剋制住怒火，繼續耳語說道：“只要你迴避，等我和省院大人彙報完，我不會虧待你的。”
“我謝謝你。”
江景天搖頭道：“不過，我建議你有事抓緊講。省院大人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熊家主，抓緊時間吧！”
國建明擡起手腕看錶，催促道：“或者你回去再想想，想好了再找我講。”
“不不不……我現在就講！”
熊事成恨恨瞪了江景天一眼，只好開口說事。
省院大人那麼閒，隨時隨地都能見到，隨時隨地都能聽他彙報？
已經到手的機會就此放棄，就太不明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