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泗涇也沒有再猶豫。
其手掌輕拍眉心，那原本閉合的天眼，再次裂開一條縫隙。
而且，這次的縫隙，要比第一次蘇寒見到的時候，大了許多。
肉眼可見，其中真的沒有眼珠存在，反而是隨着睜開，出現了一縷縷的黑霧。
那黑霧像是被封泗涇的眉心給纏繞住了，想要極力的掙扎，卻又掙扎不出來。
“不是真的眼睛？”蘇寒皺眉。
就在此刻——
“噗嗤！”
有一抹鮮血，忽然從封泗涇的天眼當中噴濺出來！
蘇寒臉色一變！
封泗涇更是神色瞬間蒼白，連退數步，神色都扭曲了起來。
他捂着眉心處的天眼，有鮮血順着指縫流出，整個人宛如是弓箭一般，蜷縮在了那裏。
“怎麼了？”
蘇寒連忙過去，將封泗涇給扶住。
“死的，死的……”封泗涇喃喃自語。
他的雙眸當中充滿了恐懼，有大量的血絲遍佈，那天眼已經徹底閉合。
剛纔的探測，似乎讓他受到了極其嚴重的損傷。
“死的？”
蘇寒扶着封泗涇：“你彆着急，將這丹藥喫下，恢復好了慢慢說。”
封泗涇倒是也沒有多疑，接過了蘇寒遞來的丹藥。
吞服之後，約有片刻，他臉上的蒼白終於少了許多，恢復了些許紅潤。
“呼……”
他站起身來，深深的吸了口氣。
而後，指着面前這看似繁華的一切，用幾乎顫抖的聲音說道：“這些人……都是死的！”
這一次，蘇寒聽的真真切切，也終於是明白了封泗涇的意思。
他不禁轉頭看去。
那無盡長街，那不斷來往的修士，那些一直在叫喊着的小販……
“都是虛假？”蘇寒喃喃。
“不，不是虛假！”
封泗涇聲音陡然提高：“我睜開天眼的時候，看到了長街，看到了修士，也看到了那些小商小販，他們都是真的，但他們，都是死的！！！”
蘇寒渾身一震，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按照封泗涇的意思，這些人，都是存在的。
這不是幻覺，他們原本真的在這裏，但此刻，都已經死亡了。
“我看到了他們，橫屍遍野，沒有任何鮮血存在，甚至都沒有殘肢斷臂，他們的屍體完好無損，但都瘦骨嶙峋，像是被什麼給吞噬了一般……”越說，封泗涇的聲音越是顫抖，其臉上的表情，也越是驚恐。
蘇寒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這封泗涇，不像是在撒謊。
一股頭皮發麻的感覺，不禁從心頭奔涌而起。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從頭走來，死在他手裏的人，不知多少。
大場面戰爭無數，所謂屍山骨海，橫屍遍野的一幕，他見到了不知多少次。
但那不一樣！
他此刻的感覺，是心驚肉跳！
這麼多的屍體，就擺在自己兩人的面前，而自己，卻是絲毫都沒有察覺？
又是什麼人，用了一種什麼樣的手段，讓此地充滿了幻覺，就好像是這些人，還活着一樣？
若非封泗涇具備天眼的話，這一切，根本就看不穿！
“是隻有這條長街，還是……”蘇寒又看向了遠處那一座座的城池。
“全部都是如此！”
封泗涇額頭有冷汗流出：“天眼所看到的世界，是一片昏暗，根本不似此刻這般繁華，就宛如是地獄一般，沒有任何生靈存在，除了我們兩個，我感受不到絲毫的人氣！”
“你的天眼範圍，能有多大？”蘇寒問道。
“以我二星虛神境的修爲，若不強行去查看比我強的人，僅僅距離的話，足以幅散到前方的一座城池。”
封泗涇話落之後，一把抓住了蘇寒：“蘇大人，相信我，我沒有騙你！我雖看不到其他地方，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顆星球已經空了，不光是人，還有獸類，還有植被，還有藥材等等……所有的生靈，都已經死了！！！”
“別慌！”
蘇寒皺了皺眉，反手抓住封泗涇。
那白皙修長的手掌，似是能夠給予封泗涇些許安全感。
“有人，屠戮了整顆範武星啊！！！”封泗涇呢喃着。
“不是屠戮，而是吞噬，更像是……”
蘇寒抿了抿嘴，最終緩緩的吐出兩個字：“煉化。”
“煉化？！”
封泗涇眼皮狠狠的跳動了一下：“這範武星，在上等星域當中，算不得多大，可其內所具備的人數，至少也得超過千萬，甚至更多吧？何等恐怖的人，才能將這一整顆星球全部煉化，卻沒有被別人所察覺？那得需要什麼樣的修爲？這怎麼可能？？？”
“此乃魔道手段，瘋了的人，若想如此做，那真正的神靈境，就能做到。”蘇寒沉聲道。
“神靈境，也不過是比真神境高了一個大品級而已，這範武星上的真神境，怕是要超出十數人，乃至於更多，一個神靈境豈能做到？難道是高品級的神靈境？”
封泗涇微微一頓，又道：“還有，你是怎麼知道的？”
蘇寒沉默，沒有回答。
他曾見到過，有超級魔道大能，隨意揮手之下，將數十枚星球煉化成了一顆魔丸，又怎會不知道這些？
此刻看來，這範武星上所發生的一切，倒是跟當初有些相像。
只是，雲王府作爲任務的提供者，難道不知道這件事？
而且，這顆星球的人，若是全部都已經被煉化了的話，那嶽晨宗的人，肯定也就已經死了。
發佈任務者都死了，自己兩人，還來做什麼？
蘇寒覺得，此事處處透着詭異。
這似乎，並不只是一個簡單的鍍金任務。
“我還是不信。”
封泗涇繼續搖頭：“直接煉化生靈，這是滅絕人性的手段，尤其是如此之大的一顆星球！三級區，最是靠近雲王府，雲王府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件事？他們若是知道的話，又怎會不管？偏偏還要讓我們來這裏？”
蘇寒掃了封泗涇一眼，微微沉默，最終道：“此事，恐怕有人知道，但管不了。”
“管不了？！”
封泗涇愣在那裏：“蘇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背後之人，連雲王府，都管不了？”
“也或許是，不願插手吧。”蘇寒露出一抹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