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一輩子也挺長的
看到莫小滿因爲她的一句對不起紅了眼眶，露出濃濃地哀傷，她倉促地閉上嘴，鬆開了她的手。
莫小滿抹了抹她哭花了的臉，雖然笑着，卻雙眸含着淚，“阿琴，你要好好的，知道嗎”
“不要把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好嗎你可是溫琴呢。”
從來都驕傲的溫琴啊。
怎麼能
怎麼能露出這樣難過軟弱的樣子。
溫琴愣愣地看着她，突然間放聲大哭。
好不容易安撫了兩個哭的不像話的醉鬼，莫小滿已經精疲力竭。
溫琴哭着哭着就睡了，唐夜將人抱進懷裏，“少爺，夫人，我先帶她回去了。”
“好，開車小心。”莫小滿笑了笑，等到人離開，整個酒吧裏陷入了長久的安靜。
原本在這裏的那些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狼藉一片中，依稀還殘留着方纔的熱鬧歡喜。
莫小滿窩在霍蒼懷裏，後者握着她的手把玩着每一隻手指，那雙漆黑的眸自始至終就沒離開過她的臉。
莫小滿一扭頭看到他擔憂的眼神，忽然笑了。
“咱們也回去吧。”
溫琴有唐夜陪着，於影兒也有靳城，溫堯有了納蘭
而她，也和霍蒼在一起。
一切都完美了。
每個人，都有人陪着，有人愛着真好。
只要相互愛着，她相信，無論什麼樣的風雨，都能邁過去。
她和霍蒼如是，溫琴與唐夜亦如是。
所有人，都一樣。
出了酒吧，莫小滿想醒醒酒，便沒有坐車。
霍蒼讓人開着車在後面遠遠地跟着，牽着莫小滿的手，漫步在冬天微微刺骨的輕風裏。
前面，於昭領着兩個小傢伙追趕嬉鬧，連大寶都被他帶着，露出了久違的笑。
霍蒼揉了揉莫小滿涼涼的手，這雙手一到冬天就冷的如同冰塊一樣，怎麼捂都捂不熱。
他握着她手放進口袋裏，十指扣得緊緊地。
城市的夜晚，霓虹燈閃爍。
燈光令樹影斑駁，被兩人踏在足下，拋在身後，如同踏在過去的時光隧道上，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未來。
莫小滿緊靠着霍蒼，寒風拂面也不覺得冷，笑眯眯的看着前面奔跑的孩子們，心突然就靜了。
“以前，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嫁一個與自己相愛的人，生一對兒女，沒事的時候，一起散散步，帶孩子玩玩遊戲。”她夢囈般輕聲說着，沒有注意到男人正凝視着她的臉。
“這種對於尋常人來說唾手可得的幸福，我卻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得到。有時候我就在想，爲什麼命運這麼不公平呢我就想做個平平凡凡的人，爲什麼不能成全我”她一笑，握緊了霍蒼的手，“後來就想通了。如果我真的是個平凡人，又怎麼會遇見你呢。”
霍蒼嗯了一聲，沒說話。
他從來就沒想過要做一個普通人。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或者說，從遇見她開始，他就一直想要做一個強大的人。最好強大到無人能及，那樣的話，他就能撐起一片天空，把她放在這片安全的
天空下，替她擋住所有的風風雨雨。
哪怕她只想做一個普通人，過最普通的生活，他也願意陪着她。
風雨來時，他能護她安然，風雨過後，他能陪她到老。
這就是他的願意。
從一而終的願望。
好在，走過了那麼多陰差陽錯的歧路，他總歸還是留下了她。
莫小滿沒指望他會與自己聊天，可是她知道，無論她說什麼，男人都在很認真的聽着，會記下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她說了許多許多，回憶過去，剖析當下，儘量不去想那些煩惱的事情。
走着，說着，彷彿間，給了她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腳下的這條路，是通往回家的路，她身邊，是陪着她一起回家的人，前方，是她可愛的孩子。
這一切，多麼美好。
簡直像幻覺一樣。
她突然不說話了，霍蒼垂眸看去，見她正抿着脣笑，眼底眉梢，盡是星光。
彷彿周遭的霓虹燈全都跑去了她的眼裏。
那般明亮。
忽然有細小的東西落在她鼻尖上，霍蒼伸出一指輕輕抹去，隨即只見漫天的雪花，倏忽飄落。
小寶興奮的嗷嗷叫：“哇下雪啦”
昏黃的路燈下，莫小滿佇足擡頭，漆黑的夜空裏，漫天雪花揚揚落下，她不禁擡起手，喃喃道：“霍蒼，看，下雪了。”
霍蒼盯着她的臉，低聲道：“嗯，下雪了。”
燈光柔柔地包裹着她，將她的臉染成了暖黃色，但是那雙眸子依舊黑亮，彷彿夜空裏最閃亮的星光，點亮了他眼前這方世界。
這一切，都太美好了。
霍蒼無法想像，前段時間，兩人還在不死不休，如今一轉眼，這人回到了他的身邊，與他手牽手，走在這寧靜的街道上。
這幸福是不是來的太突然了
他突然腦海裏冒出這樣的個念頭，許是從前牽扯了太多的恩恩怨怨，如今乍然間變成昨日雲煙，破鏡重圓的幸福過於美好，即便是他，也變得幻得幻失了。
握着她的手，凝視着她的臉，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個人，回來了。
回到了他身邊，住進了他心頭。
可是爲什麼
卻還是這樣不安呢
只是他的不安，極少極少的表現出來，他只是緊握住口袋裏的那隻手，儘可能地將她握緊一些，不讓這人脫離自己的掌心。
這是他想放在心尖尖上寵的人。
“一輩子也挺長的”莫小滿忍着被捏疼的痛楚，低頭看着腳下的路，心裏頭忽然涌上一股衝動
把一切都告訴他
告訴他自己活不長了，告訴他哪怕活不長，她會也會餘生所剩無幾的時光，好好愛他，好好與他度過每一天。
到了嘴邊的話，臨時一變：“你說，假如有一天我不小心死在你前面了，你怎麼辦會重新去找一個女人嗎”
“不會。”霍蒼淡淡道：“陪着你。”
莫小滿一時沒理解：“什麼”
霍蒼駐足，薄脣勾起，那笑晃人的很：“你若死在我前面了，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