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莫小滿讓他跟着霍蒼開始說起，一直說到上次他見過的那個英俊的男人面不改色的毀屍滅跡的行徑，以及霍蒼面對這一切，那淡定冷漠的樣子，越說他越激動，比手劃腳的道：“真的，傻大個就這麼一下
子，就把人踢倒在地，他們把那個殺手殺掉之後，傻大個還讓那個好看的哥哥處理乾淨，就跟電視裏演的黑道似的，好可怕啊嚇死寶寶啦”
老林臉色陰沉之極，正要說話，忽然餘光瞥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的莫小滿，怔了一怔，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小林還在絮叨叨說個不停的嘴，想將他推出廚房。
莫小滿一步上前，攔住去路，那白皙柔軟的手壓在小林肩頭，明明很輕柔，卻讓小林感覺肩上壓了一座山，絲毫動彈不得。
她的臉上帶着笑，但那笑不同於小林所熟悉的任何時候的笑，笑得小林後背發寒。
她溫聲道：“把你剛纔說的，再說一遍。”
即便小林年紀小，很多事情不大懂，但看人臉色的本事爐火純青，他現在可不敢亂說，求救的看向老林，後者果斷扭頭看向窗外，視若不見。
莫小滿強行把他的臉扳過來，俯身湊近他，“你看老林做什麼，我說，讓你把剛纔說的再說一遍。”
小林只覺得毛骨悚然，自家爺爺又視若無堵，根本就不管他死活。他害怕之下，噼裏啪啦將剛纔看到的那一切又說了一遍。
就見莫小滿越聽笑意越深，到最後居然笑出了聲。
“真好。”她點了點頭，聽着像是在誇耀，但卻讓人膽寒心驚，“真可以的。”
小林小心翼翼道：“小滿姐，我雖然沒跟上傻大個兒，但是那個勞務費我是不退的啊”
“嗯。”莫小滿心力交瘁，擺了擺手，收斂了笑意，一瞬間彷彿失去了靈魂，木偶似的僵硬的出了廚房。
等她一走，小林立即逮着老林問：“爺爺爺爺，傻大個是不是已經恢復正常了”
老林徑自去弄自己研究的藥膳，怎麼都覺得不對味兒，被小林吵的心煩，一腳把人給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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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蒼採了一大捧花回來，在院裏沒看到莫小滿，找了一圈也沒找着人，便問正貼對耿的林二虎：“二虎叔，小滿呢”
林二虎忙的不可開交，抽空回了句：“我哪知道再往左一點，再左一點”
霍蒼將花束交給林雙，到處找了找，最後在半山腰的那屋子外找着了莫小滿。
她正撐着下巴望着遠處的天，看起來像是在發呆，又像是在想些什麼事情。
霍蒼放輕腳步走過去，想嚇她一嚇，莫小滿突然道：“花采回來了”
霍蒼也不過一時興起，見她發現，也就不再嚇她，嗯了一聲，在她身邊坐下來，和她一起看着天。
看了半天，卻見遠處藍天通透，萬里無雲。
不知道她在看些什麼。
他假裝好奇的問：“你在看什麼”
莫小滿道：“我在想”她忽然止聲，轉頭看着身邊這男人，眼眸透徹，臉上表情憨傻，那毫無心機的樣子，像一隻乖巧待宰的小羔羊。
這個人，還真會裝啊。
可是爲什麼要裝呢有什麼值得僞裝的她想不明白。
她問：“你今天上山就去採了花麼”
有那麼一瞬間，霍蒼
以爲她發現了什麼，但她的表情很尋常，甚至有些恍惚的樣子，看起來不過是隨口一問。
他道：“嗯採了很多花，足夠用了我要把院子里布置的漂漂亮亮的”
莫小滿心裏頭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很想問他，小林看到那些是不是真的，潛意識裏，即便是現在她都還不死心，或許，是小林在開玩笑呢。
事實上，她清楚的很，那樣的玩笑，小林開不出來。
霍蒼並不遲鈍，何況最近兩人幾乎形影不離，莫小滿明顯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卻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可他現在的傻子人設，又不能表現的太過敏銳，免得露出馬腳。
沉默開始漫延。
霍蒼髮現，他和莫小滿的相處，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一旦莫小滿不再主動，兩人之間似乎便無話可說。
半晌，莫小滿起身：“回去了。”
平時她都會牽着他，好像生怕他會走失一樣，這次她卻徑自走了，頭也沒回。
霍蒼怔了怔，下意識叫了聲：“莫小滿”
後者像是沒聽見一般，行走在風中，頭也沒回。
莫小滿不是沒聽見那聲低喚，只是她不敢回頭，說她怯也好，懦也好，她怕自己一回頭，會看到從前的霍蒼。
她可以心無芥蒂的對一個傻子掏心掏肺，可一旦這個人傻子不傻了，變回了她所熟悉的霍蒼，她發現，她竟無法坦然面對。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到最後一瘸一拐的小跑了起來，聽着霍蒼在身後不停的喚着她的名字，就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着她一樣。
直到回到老林家，看着那張燈結綵的院子，那滿院盛開的芍藥花，心中所有的驚滔駭浪，都歸於平靜。
其實做出留下來的那個選擇的時候，她就已經考慮到了會有一天，她需要面對一個恢復了記憶的霍蒼。
她想，或許，他是剛剛想起來，還沒想好怎麼跟她說
“霍蒼”她一轉身，男人就站在身後，一路跟着她，她一叫他，他眼睛就亮了起來。
莫小滿心尖上像是被針紮了下，等到她回過神來時，已經握住了他的手。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俊臉，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化，在喧囂的院子裏，她輕聲問：“你還記得我前幾天跟你說過的話麼”
不等霍蒼回答，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想要他回答，徑自說：“我說，我會一輩子跟你在一起，但前提是，你不能欺騙我。還記得麼”
霍蒼點頭。
他當然記得，所以他絕對不能讓她知道，他裝傻充愣騙了她這麼長時間。他有預感，他和她之間的信任十分薄弱，一丁點小事，都能讓這一切分崩離析。“明天我們就結婚了，在此之前，你有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比如你有沒有什麼祕密瞞着我，有沒有揹着我做什麼壞事你現在要是坦白的話，今天之前，我都可以既往不咎。”莫小滿滿懷希冀的凝視着他
雙眼，從中看不到半點虛情假意或是閃躲不安，抑或者，也沒有半天從前的痕跡。
霍蒼答的乾脆利落：“沒有。”
他強調道：“我沒有瞞着你做壞事，也沒有小祕密，真的，我們可以拉勾”
莫小滿鬆開他手，笑道：“哦，沒有就沒有麼，拉什麼勾。趕緊做事吧，還有好多事情沒準備呢。”轉身的瞬間，她臉上笑意蕩然無存，憤怒如火盈滿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