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她手的力道不自覺收緊,莫小滿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頓時回過神來,扭頭就見她緊張的樣子,不免覺得好笑。
“你知道結婚代表什麼意義嗎”
霍蒼定定地看着她雙眼,也不說話,非常的執拗。
“傻子。”莫小滿狠狠揉在他頭上揉了一把,順手將他的頭拉下來,吧唧親了他一口。
霍蒼呆在當場。
莫小滿已經揚長而去。
霍蒼呆呆的擡手觸摸着自己的脣,薄脣漸漸上揚。
他的視線追着她的身影,忘了動。
正在這時候,莫小滿駐足側身忘來,正此時,山風吹來,她的發飛舞起來,陽光從樹林間灑落下來,斑駁的光影使得她面目模糊不清。
只是那笑容特別燦爛:“還不走”
霍蒼反應奇慢,愣愣地盯着她的笑臉,保持着摸着脣笑的樣子顯得非常傻兮兮。
風吹起他的短髮,他眼底像是倒映着陽光,雖然身着廉價衣服,卻如森林裏走出來的尊貴王子,夢幻而懵懂。
似乎是在等着誰將他牽走。
下一瞬,他忽然大步走來,幾個箭步便衝到了她面前,陡然止步。
莫小滿嚇了一跳,下意識想後退,霍蒼俯下腦袋,把臉湊到近前,保持着這個動作半晌,接下來既沒說話也沒有其他動作。
莫小滿看着他,他也就這麼看着她,隔了半晌,高大的男人卻露出了些許躊躇之色:“我”
莫小滿有意逗他,雙臂一環,挑眉笑看着他:“嗯”
她眼裏帶着淺淺笑意,她倒要看看,這傻子想幹什麼。
霍蒼差點就不管不顧親上去了,到底是自制力強的人,理智勉強壓住衝動,憋了半天,憨裏憨氣的晃了晃腦袋,“我餓了”
莫小滿:“”
還以爲他會突然說出什麼驚人的話,嗯果然夠驚人。
她笑意更深,牽起他的手,像每天牽着他那樣往山下走,嘴裏嘟囔道:“你屬豬的麼這麼能喫”
霍蒼只傻笑。
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清楚的很,一旦莫小滿知道他已經恢復正常,眼下這種寧靜會立即打破。
這並不是他想看到的。
陽光落在身上,有些灼熱。
他卻感覺那抓着自己的手柔軟微涼,似乎不管夏天冬天,她的手一年四季都這樣涼。指掌之上還能感覺到薄薄的一層因爲握槍或握刀的繭子。
她嘴角笑意未減,然而眼底始終凝聚着一層不安。
霍蒼嘴角的弧度漸漸變冷。
***
夜裏,唐夜正倚着酒店窗戶,指尖夾着一根菸卻沒吸,敲門聲響起時,他心裏一跳,手指不自覺的一緊,菸頭的灰無聲落地
咚咚咚不怎麼重但很有節奏的敲門聲再度想起。
他捻滅菸頭,隨手拿起桌上的眼鏡戴上,大步走了過去。
本來以爲會是刑天戈或者靳城其中一個,大開門,外面站着的人令向來沉穩冷靜的他愕然失色
“少少爺”
**
夜色將盡,一聲驚雷在天空裏炸響,小林從睡夢中驚醒,聽見外面雨聲嘩嘩作響,想起院子裏草藥還沒收,趕緊跳下牀衝出去。
等他剛把藥草收進來回到屋裏,瓢潑大雨眨眼即至。
他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幸好他收東西收的及時,要不然草藥全壞掉,爺爺要把他罵的狗血淋頭
他正要關門,還有一條門縫的時候,他看到一道身影從夜色裏走出來,頂着狂風暴雨出現在小林視線裏,直奔自己的屋裏。
小林瞪大眼仔細辨認一番,正好閃電劃破夜空,熾白的光照亮了霍蒼那張臉。
小林正要叫他,發現霍蒼的臉上表情凝重可怕,心裏不由自主的生出畏懼感。
稍一遲疑,就見霍蒼搓了把臉,一瞬間變成了小林熟悉的憨傻模樣。
小林呆了一下,等反應過來時,霍蒼已經推門進去了。
他的小臉頓時皺了起來,大雨被風吹來,打在小林臉上,他立馬關上門,心裏想着明天問霍蒼,一趴回牀上就睡了過去。
**
這一晚上,莫小滿睡的特別沉,清晨一翻身,便翻進了一個火爐子一樣的懷抱。
睜開眼,晨光中霍蒼咧着嘴笑的奪目:“早。”
“早。”
莫小滿索性趴在他胸膛上,像只樹袋熊,下巴擱在交疊的手背上,笑彎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昨晚上去哪兒
了”
聞言,霍蒼心頭狠狠一跳,面上一臉被抓包的慌張,推開她便匆匆跳下牀跑了出去,留下一句磕磕碰碰的話:“沒、沒去哪兒”
莫小滿緩緩坐起來,鼻尖還繚繞着霍蒼身上那木草清香,垂眸掃去,他擱在旁邊木架上的薄外套還沒有乾透,放在旁邊的鞋子沾滿了草屑和泥土。
她臉上的笑淡了幾分。
不知道爲什麼,這兩天她心底裏格外不安,總覺得要有什麼事情發生。
她甩了甩頭,將那些思緒拋出腦海,正想換身兒衣服,眼角餘光瞥見桌上一把新鮮的芍藥花,目光一頓,走了過去。
芍藥花粉紅相間,花朵飽滿,花瓣上水珠晶瑩,在晨光裏閃着淡金色的光澤,異常鮮亮美麗。
出了門的霍蒼站着門口,院子裏磨刀的老林瞥了他一眼,就繼續幹自己的活兒。
頭也沒擡的吩咐道:“大傻子,趕緊去做飯。”
霍蒼回頭望屋裏看了眼,微開的的門縫裏,正好看到屋裏晨光裏折花輕嗅的女人,側臉在光暈了朦朧柔和,美顏不可方物。
褪去了她原本那種無害的柔軟之後,如今的她既像空谷幽蘭,又似灼灼罌粟,兩種不同的極致糅合在一起,有種無法言說的豔。
被昨夜雨水洗過的山林翠綠鮮亮,院子裏只有老林嚯嚯磨刀聲。
老林吩咐之後沒有像平時那樣得到霍蒼的迴應,轉頭看去,霍蒼已經進廚房了。
老林磨刀的動作頓了頓,想到小林早上跟他說的昨晚上看到霍蒼的事情,放下刀用衣角擦了擦手,還沒起身,莫小滿從屋裏出來,招呼道:“老林早。”
“嗯。”老林又坐了回去,“莫小滿”
莫小滿駐足望來,眼底還有未散盡的笑意:“什麼事”
老林欲言又止:“沒什麼,趕緊去做早餐吧。”
說完又繼續磨刀。
莫小滿早就習慣他古怪的脾性了,沒怎麼在意他的反覆無常,往廚房走去。
與此同時,海城。
一輛黑色越野車在落日酒店門口停下,車門打開,人未下聲已至:“這個窮鄉僻壤居然還有這麼個大酒店呢”
後座的車門打開,揚帆率先下車,懶得理會一臉稀奇的楊辰,提步朝裏走去。
電子感應門無聲打開,裏面正好一男一女走出來,雙方一打照面,周遭空氣如同結了冰,氣氛登時劍拔弩張。
雙方一外一里,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冷冷地看着對方。
刑天戈挑脣一笑,“喲,這不是楊主管麼怎麼大清早跑這旮旯角落裏了”
揚帆回嗆:“彼此彼此。”
他目光落在刑天戈身邊的於影兒身上,他幫莫小滿找了五年的人,自然一眼就認出了她。
只不過他想來不是什麼善談的人,瞥了一眼,確認是於影兒這個人,便不再理會。
楊辰可沒這麼無動於衷,咦了一聲:“你不是小滿姐找了五年的那個於影兒嗎你怎麼跟這姓刑的狼狽爲奸了”
刑天戈道:“那什麼,小弟弟,成語不要亂用哦,什麼叫做狼狽爲奸,人家是明智,哪像你們”
“楊辰,走了。”揚帆漠視還想理論的刑天戈,率先往電梯走去。
與刑天戈擦身而過的時候,刑天戈笑道:“楊小弟,老師要是知道你們那羣人把莫小滿帶到這條路上,而且是帶進神祇組織,會從棺材裏爬出來找你們算賬吧”
他的聲音不大,只有彼此能聽見,帶笑的聲音泛着寒意,楊帆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目不斜視的道:“這是她的路。”
刑天戈冷冷斜暱過去,還想說什麼,卻見唐夜和靳城從電梯裏出來了,不由的吹了聲口哨:“唐小哥哥,你看看這誰來了”
又說:“看來咱們註定達不成共識了。”
唐夜與刑天戈目光相觸便各自移開,誰也沒跟誰打招呼。
一方往外走,一方往裏走,刑天戈站在酒店大堂裏,莞爾而笑,高聲道:“你們這些人啊”
他剩下來的話全都變成了一聲冷笑,對着空蕩蕩的酒店大堂,自言自語般道:“道不同,不相爲謀。”
他搖了搖頭,不知想到了什麼,笑了聲,大步出去。
於影兒第一次從刑天戈這人臉上看到憤怒,不同於平時作秀的那種虛僞,他眼底都像着了火,整個人像一把鋒銳的刀,泛着凜凜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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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楊辰好幾次欲言又止,楊帆在一旁拿着手機,久久沒有翻動一下,整個人靜止了般。
他越是這樣,楊辰越是好奇,想問又不敢問,憋的不行。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問,將將張口,楊帆後腦勺如同長了眼睛似的,冷冷道:“沒你什麼事。”楊辰無趣的摸了摸鼻子,果真就不敢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