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比這兩個字更讓霍蒼安心，他很少這樣害怕，像是有什麼巨大而可怕的東西正在朝他逼近，讓他產生了一種本能的恐懼和不好的預感。
一陣陣的眩暈感傳來，他不知道是這夜色太黑，還是他已經看不清任何東西了，連直升機的燈光也在漸漸變淡。
他面上看不出來什麼，知道莫小滿此時正看着他，他異乎尋常的冷靜，後背已經被血濡溼，然而從他的神色來看，一如尋常。
也就是這時候，三架直升機自後方追了上來，那落在夜幕中長長的燈光格外的顯眼。
狂風徹底撕裂了夜晚的平靜，這麼喧囂的時刻，霍蒼居然聽到了身邊莫小滿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淡定的開口：“我們被包圍了”莫小滿死死的盯着那追上來的三架直升機和對面逐漸逼近的兩架，點了點頭，又突然意識到霍蒼居然似乎沒有看到對面飛來的直升機一般沒有避閃的往前飛去，意識到什麼，她不禁大聲道：“前路被戴了，
左轉”
刺目的光襲來，她不由昨看向霍蒼，後者俊臉蒼白如紙，額頭上冷汗如豆，仔細看去，他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
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霍蒼彷彿才意識到危險，操控着直升機調頭，卻明顯有些遲緩。莫小滿喉嚨發緊，什麼聲音都堵住了出不來，在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手已經伸了過去，搭在了霍蒼手背上
霍蒼眨了眨眼，熾白的燈光投射在他臉上，那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可莫小滿知道他在緊張，是她從未見過的緊張，嘴角都被他咬出了血，下頜因爲太過緊繃皮膚不停抽搐，薄脣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光芒落在他眼中，她甚至看得清他每一根睫毛，瞳孔的紋路 以及，
那種她從未在他眼眸中看到過的恐懼。
這一刻，她的心提到了半空，她知道，也許下一刻他們就會在直升機的碰撞中死亡，也許連屍體都不會留下。這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體會了，當初別墅被轟炸的時候，或者是在神祇組織裏無數次的廝殺中，獨自體味死亡的味道太久了，久到她幾乎忘記了依靠別人是什麼感覺，也曾一度以爲自己已
經麻木
可此時，她卻有種不再去想一切的衝動，就像從前那樣全心全意的信任依賴一個人。
對方直升機刺目的光芒從眼前消失的同時，莫小滿的思緒宛如從深海中陡然躍出水面一般，她猛然驚醒過來，才意識到自己剛纔有了一個多麼可怕的想法，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不能再依賴任何人
也不需要依賴任何人
心裏頭兀然冒出這樣的聲音，她觸般的抽回自己放在霍蒼手背上的手，帶着一絲心有餘悸，失神的看着窗戶外的夜空。
危險還在逼近，她下意識握緊手裏的槍，似乎這樣，就能讓她安心一些。
直升機的駕駛艙與機身險險與對方避開，但仍然被撞到了尾槳，嘭地一聲，駕駛艙裏的兩人被撞的一陣顛簸，整個機身在半空裏旋轉了半圈，正好脫離對方的包圍。
只是尾槳起了火，直升機懸
懸欲落，莫小滿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黑暗中早已經不能辨知方向了，直升機不停歇的往前飛着，耳邊惟有轟隆聲響迴盪，彷彿死神在高歌。
後方的敵人已然逼近，莫小滿徐徐吐出一口氣，對霍蒼道：“馬上降落”
再這樣下去，就算對方沒有追上他們，他們也會因爲直升機起火爆炸被炸的屍骨無存。
是死是活，惟有背水一戰。
霍蒼卻沒有反應。
莫小滿不解的看着沉默中的男人，拔高聲音叫了一聲：“霍蒼”
霍蒼緩緩轉過頭來，視線看向的卻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窗戶。
目光淡然，一片冷漠。
有光芒映在他雙眸中，那一抹光點不斷的擴大，像是要佔據他整雙眼。有轟鳴聲在身後響起，那是一種似乎能滲透進靈魂的聲音，帶着滅頂的壓迫與速度，瞬息到了腦後。再結合霍蒼的表情，她猛地扭頭看向窗外，心臟噗嗵噗嗵跳，只見一架直升機橫衝而來，像飛來的一塊
巨石，佔據了她整個視線
身後，傳來霍蒼的聲音，在轟隆隆的機翼聲響中，甚至有些斷斷續續模糊不清，她依然聽到了：“我愛你。”
莫小滿心神俱震，分不清是因爲那逼近的直升機，還是因爲霍蒼的話，腦海裏有短暫的空白，下意識回頭，一隻冰涼且顫抖的手便將她後腦擭住，紅脣隨之被封住。
莫小滿瞪大眼，想要掙扎卻被霍蒼摟住，與此同時，直升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上，轟然一聲，整個世界就開始天旋地轉
隨即灼熱的感覺傳來，她被霍蒼緊緊摟在懷裏，彷彿被包裹在一個溫暖的繭中。突然的失重令她惶恐，她艱難的擡起頭，在霍蒼的身後，是一片火光
她與霍蒼飛出駕駛艙，身體陡然失重的感覺令她感覺自己像是一片輕葉，在灼熱的氣浪中隨之飄搖。
“我死了的話，你就去找厲爵。”
“他會保護好你。”
“對不起。”
疾風自耳畔掠過，將霍蒼嘆息般的聲音送來，隨即她便被冰冷的水所淹沒，意識漸漸遠去
不知過了多久，隱約中，她感覺到自己趴在什麼東西上面，正在移動。不久，她被放了下來，有人將什麼東西蓋在了她的身上，她想睜開眼，眼皮卻如同被拉扯着，怎麼也睜不開。
有槍聲響起，她心裏緊張起來，努力想醒來，越是努力，卻是無用，如現被魘住一般，眼睜不開，身體無法動彈。
然後有人吻了吻她和額頭，冰冷的觸感冷地她一個寒顫。
她知道這是誰。
霍蒼
她想大聲吼出來，一切卻都已失控，她用盡全力睜開眼，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粗重而虛弱的喘息落在她臉上，她一把攥住了霍蒼的衣服，後背便傳來鑽心般的疼痛，疼的她幾乎暈過去。“你不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