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瑾彷彿被掐住了脖子，喉結滾動了好幾次終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也低下了頭去。
是啊，最該罵的當然是他！
無可辯駁！
“王……”
顧斐覺得自己做爲兄弟，得站出來說句話，不過剛一開口就被趙氏噴了回去：“王什麼王？清兒受了這麼大的罪，你居然還笑？
這麼沒心沒肺的事情你也能幹的出來？
你有沒有心？
當初清兒爲了把你從顧家那個泥窩裏拖出來，花費了多少心思，你都忘了嗎？
他們兩個一個沒心一個沒肺，你也沒腦子裏嗎？”
顧斐先是一愣，隨後眼圈一紅，噗通一聲抱着趙氏的腿哇哇大哭了起來。
這回輪到趙氏傻了。
莫不是自己罵的太過分了？
正在檢討自己的時候，就看到顧斐仰着頭邊哭邊嚎：“太好了，終於有人罵我了，被長輩罵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讓我有家的感覺……”
李懷瑾和沐雲風都別過了頭：他們不認識他！
倒是趙氏被顧斐的話說的眼眶發酸，這小子外表大大咧咧的，其實心裏挺細膩！
一時間所有的氣都消了，拍了拍顧斐的頭：“你這小子，說什麼啥話，你不是清兒的兄長嗎？怎麼就每家了？
沐王府就是你的家！”
趙氏的話，讓顧斐的哭聲更響了。
這回的哭聲更是情真意切了些……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的院子的人紛紛往這邊翹首。
趙氏在最初的心酸之後也回過味來了，無奈地道：“行了，我知道你護着謹小子和雲風，我不罵他們了！
不罵他們了，其實最該罵的是我！”
趙氏坐下來後，自己開始抹眼淚了：“我纔是最大的罪魁禍首，要是當初……”
說到底，她還是內疚了。
正因爲這些內疚不敢當着沐雲清的面說怕她擔心，才藉故衝着這三個孩子發作了一通。
可是發作之後，她更難過了。
千錯萬錯，都是從她當年的舉動開始的！
“祖母，您這樣，清清該難過了，她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也是怕您這麼想，才一直瞞着的您的。
她總是跟我念叨擔心您知道了會內疚。”
李懷瑾知道趙氏心中的積鬱，便寬慰道。
趙氏只是搖頭，暗自傷神了一陣後，她擦乾眼淚，目光堅定地開口了：“我去進宮面見陛下！”
沐雲風着急了：“祖母，您要做什麼？可千萬不能！”
他擔心趙氏在內疚之餘將這整件事情和盤托出。
這可是要在朝堂上掀起狂風巨浪了。
這大雍可是沒有安寧的日子可過了。
李懷瑾和顧斐也勸說着。
這件事絕對不能說出來。
影響可不止一家！
“你們放心，我見陛下不爲這事兒，我就是想問問他，憑什麼讓我的孫女兒給他的女人祈福？
沐王府這些年爲了大雍做的還不夠多嗎？
夥同一個不知道什麼來歷的老和尚欺負清兒，真的以爲王爺去了之後，再沒人罵他了嗎？
真的以爲沐王府就那麼好拿捏嘛？”
趙氏說着怒火就遏制不住了。
以往她的孫兒孫女兒爲了大雍各種犧牲遭罪也就罷了，那都是爲了百姓，她雖然心碎心疼但也都能理解從來沒有二話。
可是這一次憑什麼糟蹋她的孫女兒？
聞言，李懷瑾和顧斐沐雲風交換了一個眼神。
隨後三人點了點頭。
他們想的更長遠。
永嘉帝如今的狀態也該是有個人敲打一番了，不然這南平景王府的人來了，估計局面會更加難以控制。
大概也就沐王妃合適了！
既然能達到這個目的還能讓趙氏消氣，他們自然是樂意見之的。
不過還是勸說着人先休息一晚再去。
畢竟已經是半下午了，離宮裏落鑰也沒多少時候了，去返恐怕來不及了。
只是這一休息，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沐王妃一路從蜈蚣山衝到到燕王府，把燕王，沐雲風和小侯爺顧斐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三人誰都不敢還嘴的事兒就傳開了。
尤其是顧斐還被罵的哇哇哭的場景傳的更邪乎……
一時間當年沐王妃多年前在朝堂上大罵永嘉帝的老黃曆又被翻了出來。
而這一次到底是爲什麼？
其實沐雲清深更半夜爲景筠祈福這事兒，也就當晚那幾個人知道，事後都被永嘉帝下了封口令，他也知道這事兒他辦的不地道。
所以絕大多數的人對這其中的緣由並不知情。
永嘉帝雖在宮中，但傍晚的時候還是聽說了此時，他在聽福公公說完後，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哆嗦。
晚上更是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直到快到了早朝的時辰才稍稍睡了一會安穩覺。
迷迷糊糊地上了一個早朝，剛回到御書房就聽聞沐王妃趙氏進宮了，並且要見駕，他下意識他想逃跑！
說起來旁人可能不信，這永嘉帝一生最怕的兩個人，就是沐王爺兩口子。
現在沐王爺不在了，沐王妃也不怎麼問世事躲到蜈蚣山去了，時間長了他都忘了沐王妃也是會咬人的樣，此時悔恨的腸子都青了。
悔歸悔，但是人還是要見的。
而且還是自己親自出去恭敬地給請進了御書房。
同時把一應包括福公公在內的人，都給支的遠遠的。
即便是這樣，他們還是聽到了來自御書房趙氏發怒的聲音，雖然聽不清楚具體的內容……
整整持續了半個時辰，期間誰都沒聽到永嘉帝那邊一丁點的聲音。
而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趙氏陰沉着臉離開的時候，永嘉帝陪着笑親自送出御書房。
衆人愕然。
除了福公公，其他人可是沒見過這種架勢的。
就這樣趙氏在宮中的舉動像疾風一樣迅速傳遍了整個皇宮。
怡和宮的張皇后又興奮地多吃了兩碗飯。
李玄成也覺得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他真是越發覺得自己傻了。
有自家二弟這麼好的靠山，自己之前還瞎折騰啥呢？
給自己找罪受啊！
只是淑妃，李恆泰和歐陽雅又開始惴惴不安了。
“沒想到陛下居然能這般容忍趙氏！
皇貴妃現在都不見我們了！而且身邊的侍女也被換了！
現在被動的很，如今只能將希望放在景王府的身上了！”
淑妃想着還好了緣捅了簍子之後，也算是做了件有用的事情。
李恆泰回了一句：“不能這麼幹等着！”就出了宮。
回到齊王府後，歐陽雅當即就湊了上去：“對了，殿下，洛側妃也是在飛雲山莊長大的，那她應該比二弟妹更跟皇貴妃熟識的！”
歐陽雅的話讓一籌莫展的李恆泰眼前一亮。
頓時拍了一下腦袋：“我竟是把這事兒給忘了，我這就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