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李玄成都本以爲從春風樓查起能挖出一條大魚的,但誰曾想查到後來竟是發現這春風樓跟燕王一點關係都沒有!
春風樓的東家完全是因爲跟張家有私人恩怨,狹私報復才做出的舉動,裴家只是被順帶捎上的。
但是春風樓沒有問題,不代表沐雲清沒有順勢算計人。
總之借勢將事情鬧大,裴元澤肯定有沐雲清的手筆在。
不想他的話音剛落,沐雲清清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我心懷坦蕩,我問心無愧,我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心思!”
末了還補了一句,“而且我可以拿任何事情來發誓證明我自己的清白!二公子可還有什麼疑惑的嗎?”
本來這事兒她就沒摻合,所以纔會無所畏懼。
可是裴元澤聽完沐雲清這乾脆利索的話語,驚訝的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竟是如此直接了當地否認。
難道他又猜錯了?
在裴元澤還在思忖時,沐雲清又補了一句:“藉此機會,也再向二公子澄清一下:我和太子殿下早已經路歸路橋歸橋了,他娶誰誰嫁他跟我都沒有關係。
我是個往前看的人,過去的路是絕不會回頭的!
所以你說的那些,恕我直言,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這很明顯在說他的話,讓裴元澤有些尷尬。
他從小浸淫在裴丞相灌輸給他的各種謀略中,所以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凡事多想幾分的習慣。
而且自認爲自己分析的有道理。
但在面對沐雲清的這一番坦誠直接的說辭之後,他有些無地自容。
覺得自己好像是躲在陰暗處胡亂猜測的小人。
見裴元澤還沒做聲,沐雲清以爲他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話,於是又解釋道:“二公子不妨想想因爲這件事,我估計已經得罪了京城大部分的世家,估計你在丞相府也聽到不少罵我話。
二公子你說,這種殺敵一百毀自己一萬的事情,傻子都不肯幹吧?
二公子,你看我像那個傻子嗎?”
裴元澤恍然,的確在裴家和張家爲了挽回聲譽宣佈往南郡捐糧捐錢之後,其他人家也不得不跟風大出血,表面上對沐雲清一片頌揚,私下裏卻是把沐雲清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她這般拎得清聰明之人,應該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想來還真是祖父和自己想岔了。
“四小姐此言,讓在下慚愧!今日得罪了,在下願認打認罰!”
裴元澤也不是扛不住事兒的人。
確定沐雲清是無辜的之後,當即起身對她深深鞠了一躬。
沐雲清坦然接受了這個大禮:“若是我想對二公子要打要罰,也不會約你到這裏來了。
所以二公子這個禮我接受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了!
最後真誠地說一句,我感興趣的只在行醫救人這方面,所以麻煩二公子向貴府轉達我的意思,我對裴瑩小姐沒有任何意見。
今生今世來生來世也不會對太子殿下有任何想法!
所以麻煩你們放過我,也放過自己!
另外,我不喜歡別人關注,所以跟蹤一事,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沐雲清真是煩的透透的了。
她已經無數次明裏暗裏表示了與李玄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但還是有人認爲她耿耿於懷……
難道非要她到大街上張貼大字報,說她不喜歡李玄成,若是對他有半分想法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才肯相信嗎?
裴元澤看着沐雲清這明顯無語又不耐煩的樣子,心中再次驗證了之前的想法。
她是真的真的對李玄成沒有情誼了。
也爲她的大度坦誠感到慚愧,但同時又問了一個問題:“因爲春風樓的誤導,導致四小姐四處樹敵,四小姐就打算這麼放過春風樓嗎?”
沐雲清不得不說這裴元澤心思是夠細膩的,不過她不以爲然地道:“比起我受到這點委屈,他們這麼做卻讓南郡的百姓受益。
在百姓利益和自己的榮辱得失之間,選擇百姓利益,是沐王府一直以來秉承的原則。
所以二公子不必爲我叫屈。
我也不覺得委屈!”
裴元澤越是跟沐雲清聊天,他自己就越發自慚形穢。
虧他還自以爲自己光明磊落,跟眼前的女子一比,簡直是讓他擡不起頭了。
裴府的家訓也有一條,深處高位不忘爲百姓謀取利益!
可是這些年,不管是祖父還是父親,行事作風越來越偏離這一點了……
“四小姐胸襟,在下望塵莫及!”
“二公子過獎了,久聞二公子高風亮節,乃京城公子效仿的楷模,裴府又是鐘鼎之家,想來有一日跟我處於同樣的處境時,我相信你的選擇也是一樣的!”
對於裴元澤,沐雲清今早從秦殤之前給她的信中瞭解到了更多。
所以才決定騰出時間來,跟他來費這一番口舌。
被沐雲清這一頂高帽戴的,裴元澤手心直出汗。
不是緊張,而是羞愧!
“四小姐一席話,讓元澤慚愧至極,元澤以後自當以此爲戒,修正自己的行爲,爲大雍爲百姓盡力!”
“我相信二公子可以做到!今日不早了,我該走了!”
見目的已經達成,沐雲清也不再多留。
便起身,朝着裴元澤點了點頭,側身過去了。
走到門口又轉身,脆生開口:“不久後,我會在京城開一家醫館,二公子若是有需要的時候,還請去照顧照顧生意!”
裴元澤先是一愣隨後明白。
沐雲清這樣聰慧的人,如何能不知道讓人去照顧醫館的生意,不合適。
此番不過是想要緩解一下他的尷尬。
遂笑着應了:“四小姐放心,到時候元澤定會登門!”
他祖母的失眠症越發嚴重了,正愁着無法開口讓沐雲清給瞧瞧呢。
此番可是一個好機會。
“好,那我就恭候了,只是銀子可是要準備足,畢竟我是落仙居女神醫,診金可是不菲!”
說完之後,人就飄然離去了。
裴元澤望着門口發愣。
片刻之後,那個侍衛進來了,一臉慚愧地跪在了地上:“公子,屬下失職,中了四小姐設的圈套!”
“起來吧,此番不怪你,你先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靜!”
裴元澤擺了擺手,遂坐回了原處。
看着沐雲清剛纔把玩的那個茶碗出神。
這一出神就一個時辰過去了。
再從落仙居出來後,暮色已經降臨了。
他走在大街上心頭卻是滿是光亮,已然有了目標和方向。
回到沐王府的沐雲清,先是洗了個澡,剛在牀榻上躺了一會,就聽慕夏說:“小姐,衛松過來,說給小侯爺取藥,要兩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