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這就去！”
秦殤神情平靜地又套上了一件外衫，背上了藥箱往祠堂的方向去了。
昨晚上，趙氏盛怒之下沒說給錢氏看傷的事兒。
秦殤也就當沒有這回事了。
這會子既然趙氏吩咐了，他自然不會推辭。
到了祠堂，跟守門的婆子說明來意之後，婆子就開門放他進去了。
縮在角落裏的沐慶明和錢氏本以爲是趙氏派人放他們出去的，在看到秦殤進來時滿眼的希冀瞬間破滅。
看來這一次，趙氏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了。
將錢氏和沐慶明的神情看在了眼裏，秦殤恭敬又淡漠地開口：“二夫人，王妃讓在下給您看傷！”
李懷瑾出手力度自然小不了，又因爲沒有及時清理血污和上藥，此時錢氏的臉頰已經不能看了。
但秦殤恪守大夫的職責，神情平靜地給她清理上藥包紮。
錢氏上藥之後，神志清醒了不少。
看着面前秦殤那神朗俊逸的面孔，突然一個念頭冒了出來，試探道，“聽秦大夫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
“嗯！”
秦殤聲色無波地回了一句，繼續給她包紮。
“那你做府醫月銀多少？”
“二十兩！”
“那秦大夫還有家人嗎？”
錢氏一旦不面對沐雲清的時候，大多是冷靜的，她在一點點地套秦殤的話。
難得秦殤配合的很：“有一個老孃在鄉下老家！”
“哎，也是不容易，那秦大夫就沒考慮過將你母親接到京城來？”
錢氏故作感嘆，隨後開始拋誘餌。
秦殤有些驚訝地看向了錢氏，然後搖了搖頭。
錢氏以爲秦殤心動了。
便努力做出了一個微笑，自以爲很溫和，其實她血窟窿的腮幫子很是瘮人。
而且說話漏風，聽着跟風箱似的，讓聽的人也很難受。
“二十兩月銀也是太少了些，你前任府醫可是一個月有五十兩呢，而且王府裏還給他在府外安置裏一個小院子，接家裏人一起住！
清姐兒這也忒小氣了些……”
錢氏邊說邊觀看秦殤的表情，見他眉目間有意動，並無半點替沐雲清維護之意，於是遊說的更賣力了些。
秦殤看起來再怎麼動心，始終都沒附和錢氏。
包紮好後，收拾好藥箱，秦殤起身給錢氏微微躬身轉身要走。
錢氏有些急了：“秦大夫，只要你聽我的，事成之後我每月給你一百兩銀子的月銀！”
秦殤頓住了腳步，脣角勾起了一抹譏諷的笑意，轉身時卻是平靜如斯：“二夫人要在下如何聽您的？”
“很簡單，坐實昨晚之事，迫使讓王妃放我出去！”
此時錢氏一臉陰霾，目露兇狠。
她就想着當初孫氏可以拉攏府醫，她也可以有樣學樣，拉攏這個府醫歸她所用！
沐雲蝶不是喜歡這個小白臉嗎？
到時候用他對付完沐雲清，再去對付沐雲蝶！
嫡支，大房都將是她的手下敗將！
秦殤聽了這話一股子寒意眸子裏升起，他冷冷地瞥了錢氏一眼，扭頭大步往外走。
“二百兩！”
錢氏心裏恨恨地，這個秦南月還真是個硬骨頭。
“三百兩！”
……
眼看着秦殤快要走到門口了，錢氏咬咬牙，一跺腳：“那你說開個價兒，你知道的王府不缺銀子！”
她也知道自己所求之事太過冒險，幾百兩銀子恐怕很難撼動這秦南月的心。
不得不把大餅給畫的大一些！
秦殤再次轉過身來，目光平靜淡然地看着錢氏：“二夫人，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在下看來，四小姐給的月銀合情合理，在下拿的心安理得。
二十兩月銀比起二夫人的一千兩沒法比，但養在下母親和在下已經足夠！
違背良心之事，就是給在下一座金山，在下不會做！
在下雖是小小府醫，卻也想正告二夫人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請二夫人好自爲之！”
說完之後秦殤再沒理會，徑直出了祠堂。
聽到祠堂的門再次被關上，錢氏才意識到自己竟是被秦殤給耍了，從一開始這個秦殤就沒打算跟她合作！
說不定他回去之後，還會立刻把自己的話告訴趙氏和沐雲清！！
想到後果，錢氏瞬間抓狂了，順手抄起供案上的牌位要砸。
一直窩在角落裏的沐慶明猛地躥過來給搶了過去，低吼一聲：“慧霞，你瘋了！”
錢氏沒有能摔的東西，但又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只能跺着腳低聲咒罵：“秦南月，你個不識好歹的賤人，活該你一輩子給別人當狗被使喚來使喚去！”
“不知好歹的賤東西，肯定是被沐雲清那狐媚子給迷惑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沐雲清能看上他？”
……
沐慶明還是第一次聽錢氏說如此粗俗的話，第一次見她這般張牙舞爪凶神惡煞的樣子，他有些恍惚。
這還是往日那個溫婉端莊的錢氏嗎？
此時的錢氏頭髮也亂了，衣裳也髒了，臉上裹着白布，張個血盆大口的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沐慶明突然覺得一陣反胃，他捂着肚子弓下了腰，想吐卻是吐不出來……
錢氏罵夠了出了氣，又冷靜了下來。
她挪到沐慶明邊上，輕輕地靠在他的肩頭，同往常一樣低聲道：“老爺，咱們現在可怎麼辦啊？”
明明是同往常一樣委屈的讓他心疼的聲音，此時沐慶明竟是“嘔”了一聲，張口吐了一口黃綠的膽汁水。
“老爺，你怎麼了？”
錢氏一開始是懵的，還以爲沐慶明生病了，她還忙去拍沐慶明的背。
結果沐慶明一直躲着自己，再看到沐慶明看自己一眼吐一口，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自己居然被沐慶明這個窩囊廢嫌棄了。
這個事實讓錢氏接受不了。
剛壓下的火氣又蹭地一下冒了上來：“沐慶明，你這個王八蛋，你居然嫌棄我？
我爲你生兒育女，爲你殫精竭慮，我落到如此下場都是爲了誰？
你們西院老老少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錢氏是真的傷心了。
把一腔的怒火都發到了沐慶明身上。
哇哇哭的那叫一個傷心。
哭累了，睡着了。
沐慶明也知道自己剛纔的行爲有些過分，想過去安慰錢氏幾句。
卻怎麼也忍不住一看到她，胃裏就如火燒一樣的翻滾。
最後索性就躲到了另一側了，埋頭當鴕鳥了。
祠堂的事很快就傳到了沐雲清的耳朵裏。
忙着在蜈蚣山地形圖上做標記的沐雲清嘖了一聲：得，繼孫氏後，錢氏也被她成功給氣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