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這麼做真的沒事嗎？”朱祁鎮看着專心致志的楚寧問道。
“你要對你自己，對百官，對將士們有信心，不是我誇口，那些人最多堅持十天，就有人經不住了，主動要求退出。”楚寧小心地將小塊肉餵給兩隻老鷹。
自從那天朝會之後，楚寧先是大睡了一天，然後馬不停蹄地找到張輔，現場教學，這幾天下來，楚寧的訓鷹‘大業’出奇的順利。
現在已經進入投喂階段了，楚寧對此很滿意，還特地請張輔過來，並且許諾有機會幫他指點一下張泰。
張輔激動一激動，拍着胸脯保證，一定幫楚寧完成訓鷹‘大業’。
現在的張輔，簡直活成了神仙。
平日裏除了打打拳，就是帶帶着幾個重孫子孫女，至於朝政軍務，張輔幾乎就不參加，他現在已經活成了大明軍方的吉祥物。
參加過靖難、北征過韃靼、平定過安南，這些輝煌的戰績，足以讓張輔安詳晚年了。
至於爵位這件事，張輔一點不放在心上。
或許其他勳貴會擔心，因爲朝廷早在軍改的時候，就確定了勳貴的改革，就是沒有新的戰功，爵位將逐級遞減。
但是張輔不在乎啊，他現在是國公，就算降一級，也是侯爵，可是人家張懋現在就是侯爵好吧！
也就是說，張輔的爵位將由其他兒子繼承，至於張懋，他根本不擔心。
張懋現在是大明江南艦隊的主官，以張懋現在的年紀，封公爵是早晚的事。
況且，不僅是張懋這一輩兒，就連張躍、張泰這一輩，也十分出色
張躍現在在遼東，也是戰功卓著，張泰更是已經成爲皇家書院的代課先生，爲了這事，張輔對楚寧那是感激涕零。
如果不是楚寧，就算沒有這些勳貴爵位的改革，他張家在他之後，再想出個出挑的頂樑柱真的很難了。
現在看看，誰不羨慕他張家一門將才，就連出個讀書人，也能成爲皇家書院的見習教習！
皇家書院是什麼地方，那可是現在大明，乃至全天下公認的學術聖地，就連那個奧斯曼的什麼丹，都感慨大明文化鼎盛。
這讓朱祁鎮感到特別有面子。
現在的大明開放的程度，直逼唐宋，對世界的瞭解，也隨着海貿的發展，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他們雖然對西邊那些國家不屑，但是對於曾經打敗過唐朝的西方世界，還是有些好奇。
皇家書院的教習，可不是你家境或者出身能決定的，要知道那裏的院正可是當年的內閣次輔陳循！
現在陳循簡直成了當代聖人。
沒有人會懷疑陳循的學術，更不會有人質疑陳循徇私！
這可是內閣次輔！
如果他願意，隨時都能回到大明的權力最核心，但是他放棄了，他甘心情願地在京郊的一個書院教書！
所以，能成爲書院的教習，哪怕是見習的，也足以證明張泰的優秀。
張泰也確實是個讀書的好苗子，他從進入書院開始，就放棄了當時還是熱門的文法學院，一頭扎進理學院，用楚寧的話說，就是一個天生的科學家。
雖然不知道科學家是個什麼東西，但是絲毫不影響張輔驕傲。
他老張家出了個讀書的好苗子，怎麼能讓張輔不驕傲，不自豪。
這次張輔不僅現場教學，還把自己多年的經驗撰寫出來，就是方便楚寧隨時看。
朱見深看到過，他跟朱祁鎮說了，朱祁鎮先是一愣，然後告訴朱見深，沒關係，張輔既然敢拿出來，就肯定不會有問題。
他對張輔的忠誠還是很肯定的。
尤其是現在，大明的作戰模式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說張輔是大明軍隊的吉祥物，那楚寧就是當之無愧的大明戰神！
所以，根本不用擔心張輔撰寫什麼兵書給楚寧，朱見深抽着嘴告訴朱祁鎮，根本不是什麼兵書，裏邊除了怎麼訓鷹，就是鬥蟲、打馬吊、玩色子、選馬、鑑賞古玩字畫等等等等。
這裏邊分類詳細，但是無一例外都是玩！
朱見深說他不擔心楚寧得到張輔的兵書，和朱祁鎮說的一樣，楚寧根本不會造反，就算造反，張輔的那些作戰經驗或許對楚寧有幫助，但肯定不會太重要。
楚寧對大明，甚至對整個天下的認知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可張輔給楚寧的這本冊子，甚至可以說是書，簡直就是把楚寧往‘歧途’上引的禍根。
楚寧自從得到那本冊子之後，簡直視若珍寶，抄錄了好幾份，時刻隨身攜帶，還經常跑去找張輔探討。
好好的一個治國大才，就這麼被張輔給帶偏了。
朱見深覺得這樣很不公平！
楚寧輔佐他父親，他沒有絲毫意見，怎麼到自己這，就成了一個紈絝了！
朱祁鎮當然知道朱見深是怎麼想的，他耐心地跟朱見深講道理，才勉強說服了朱見深。
首先，朱見深可以說是在楚寧身邊長大的，一直跟着楚寧，如果還沒有學到楚寧的本事，那隻能說明他資質有問題。
其次，無論是他還是楚寧，現在頂着這麼大的壓力變法改革，就是要爲朱見深創造一個舒服的環境。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楚寧的功勞太大了，身份也太特殊了！
楚寧不僅是大明的兩代帝師，是大明當代毋庸置疑的戰神，更是大明兩所最頂尖書院的創始人，尤其是他還有一重極其重要的身份，那就是朱見深的老丈人！
如果楚寧專心朝務，所有人都相信，他會創造出一個又一個的奇蹟，但是那樣，楚寧將成爲朝野公認的能臣。
自古以來，能臣和梟雄之間就是模糊不定，如果楚寧真的這麼做了，肯定會有人質疑楚寧的動機，司馬懿的教訓是歷朝歷代都嚴防死守的。
楚寧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現在除非事態緊急，無論是朱祁鎮，或者是內閣都不會找楚寧，當然，沒有朱祁鎮的授意，內閣也不敢找楚寧。
楚寧自己也很自覺地開始避嫌，這纔是一個好臣子的樣子。
當然，他們不知道，這纔是真正的楚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