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通知燕國公，你去找陛下。”曹鼐和王文說道。
這件事總算是有進步了，雖然他們還不知道曹鼐到底有什麼計劃，但是起碼現在那些皇族宗親沒有跑到內閣來吵了，並且提出了自己的意向。
朱祁鎮也很好奇，他原本以爲楚寧把那些宗親震懾住，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沒想到，這麼快那些宗親就老老實實交出了答案。
朱祁鎮來到內閣，抄起名單一看，頓時氣樂了。
這次那些宗親們倒是真的聽話，從政、從軍佔了一大部分，也有不少人選擇經商，大多數都是一些臨近江南的，他們知道大明開放海禁之後，做生意多讓人眼紅。
朱祁鎮其實不在乎這些，雖然他和內閣一樣對楚寧的具體方略一無所知，但是他卻知道，楚寧對皇室宗親整頓的最終目標，那就是把這條趴在大明身上的蛀蟲徹底消除掉！
當然不是削藩這種激烈的行爲，畢竟都是大明子民，楚寧還朕不忍心痛下殺手，除非他們想寧王趙王一樣。
現在好了，向慶王這種常年居住邊塞的藩王宗親，自然是選擇從軍，在他們看來，自己雖然沒有參加過實戰，但是也算是飽經風雨洗禮。
他們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楚寧，朱祁鎮有些納悶，楚寧的燕國公府就在皇宮邊上，按說這麼久了，楚寧也應該到了。
就在這時，朱見深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
“父皇，師公他說有事，就不來看了，後天他參加早朝！”朱見深氣喘吁吁地說道。
“啊？先生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朱祁鎮關切地問道。
這種大事，楚寧都不來看看，肯定事出有因！
“這個，”朱見深一臉爲難的樣子，顯然有什麼難言之隱。
“說！”朱祁鎮低聲說道。
“那個，有人給師公送了兩隻海東青，師公這兩天正在熬鷹。”朱見深小聲地說道。
朱祁鎮倒是長出一口氣，只要楚寧沒什麼事就好，可是曹鼐和王文確實一臉便祕狀。
這簡直就是玩物喪志的典型代表，國家大事等着他商討，他卻跑去熬鷹！
王文更是氣得差點把心愛的紫砂壺給摔出去。
可是沒辦法，現在楚寧是這件事的關鍵人物，也是他們變革宗法的成敗所在，就算有再多的怒氣，也不能這個時候發啊。
“陛下息怒，燕國公定然是，定然是”原本曹鼐向替楚寧開脫，可是想了半天，饒是他這種官場老油條，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理由來，哪怕是極爲牽強的也沒有。
“無妨，就聽先生的。”朱祁鎮倒是大度的很，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行了，你也別在這運氣了，只要不誤了大事就好，沒看陛下都沒意見嗎。”曹鼐轉身看到王文還在那運氣，只好開解道。
兩天後，楚寧頂着一對黑眼圈出現在朝堂之上，着實把大家嚇了一跳。
“先生，您這是怎麼了？”常年不上朝的張輔，一臉關切地問道。
“沒事，這幾天秀凝的大侄子送來兩隻海東青，我正在嘗試馴服。”楚寧嘴上說的很硬氣，但是黝黑的眼圈，似乎在訴說這個過程似乎並不順利。
“原來如此，先生雖然博古通今，學富五車，但熬鷹想必還不太瞭解，這熬鷹裏邊的講究可不少。”張輔捋着鬍子，完全是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
“哦？你知道？”楚寧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一臉好學生充滿求知慾地看着張輔。
他其實也是忽略了，張輔雖然自由從軍，但是年少之時，也算是京城有名的‘官二代’，對於這種事肯定十分在行。
不過張輔很享受這種感覺，畢竟在楚寧面前，除了武力值之外，他還真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女真人那種熬鷹，是最費力收效也是最差的一種，需要極強的耐心和體力，而且收效還很不確定。
這熬鷹嗎，首先要給鷹拉膘，不但不給進食，還要給它洗胃。洗完胃再用熱水給鷹洗澡，讓它出汗。
晚上再把鷹栓在粗麻繩上，這樣鷹就站不穩，需要不停地活動，因爲被束縛在麻繩之上，它只有不停煽動翅膀，纔不會掉下來。
而且還有人在下面不斷地用棍子敲打繩子，繩子不斷晃動，這樣鷹就無法睡覺了。
鷹疲乏到極點，就會失去平衡，直接掛在麻繩之上，此時再用清水沖洗鷹頭，然後讓鷹飲茶或鹽水。
這樣沒幾天鷹就瘦下來了，有的鷹會餓得只剩皮包骨頭，一點精神都沒有。
此時算是小有成效，不管是真心馴服，還是被逼無奈，這獵鷹就會接受人的指揮，再用特製的眼罩戴在鷹頭上，不讓它看見任何東西。
再餵它一些兔子、鴿子、小鳥等動物肉，使它消除對人的恐懼和敵意感，三天下來，這隻鷹就算是徹底認主了。
接着就是讓它進行捕獵訓練。鷹的尾毛有十六根，訓練時用線把這十六根尾毛一根一根地纏起來。
羽毛之間的線不能太緊或太鬆，過緊了不能起飛，過鬆了它就會飛跑。在訓練的場地上把兔子、鴿子用繩子拴住。
一切準備好後，就把鷹的眼罩摘掉，這時獵鷹便去抓捕獵物，直到喫飽。
接下來的訓練就是當它捕捉到獵物後不讓它喫，如此反覆多次，到最後才讓它喫。經過一段時間之後，把羽毛鬆開幾根，乃至以後全部鬆開。
半個月後，鷹就完全被馴化了。檢驗馴化的結果時，在房內放置些肉，招鷹來喫，如鷹能來喫，就算成功了。”張輔說的頭頭是道。
楚寧聽的是聚精會神。
他們完全沒注意到，此時的大殿裏所有人都盯着他們兩個。
“咳！”這時，坐在御座上的朱祁鎮見兩人說的差不多了，輕咳一聲算是提醒二人了。
楚寧一臉求知慾，現在被人打斷，剛要發作，才猛然響起現在的情形。
“回頭你到我府上，指點指點，我說這幾天下來，鷹是一點事沒有，我快困死了。”楚寧拉着張輔說道。
張輔則有點尷尬，雖然他現在已經是超脫世外的一衆狀態，幾乎就是退休了，在家種種花，養養鳥，小日子甭提多滋潤。
但這裏畢竟是正式朝會，他也是難得有機會給楚寧‘說教’，加上楚寧這個樣子，勾起了他當年‘美好’的會議，所以一時忘我了。